2007年12月10日 星期一

左傳全文(中)

文公元年
元年,春,王使內史叔服來會葬,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,見其二子焉,叔服曰,穀也食子,難也收子,穀也豐下,必有後於魯國。
於是閏三月,非禮也,先王之正時也,履端於始,舉正於中,歸餘於終,履端於始,序則不愆,舉正於中,民則不惑,歸餘於終,事則不悖。
夏,四月,丁巳,葬僖公。
王使毛伯衛來錫公命,叔孫得臣如周拜。
晉文公之季年,諸侯朝晉,衛成公不朝,使孔達侵鄭,伐綿訾,及匡,晉襄公既祥,使告于諸侯,而伐衛,及南陽,先且居曰,效尤禍也,請君朝王,臣從師,晉侯朝王于溫,先且居,胥臣,伐衛,五月,辛酉朔,晉師圍戚,六月,戊戌,取之,獲孫昭子,衛人使告于陳,陳共公曰,更伐之,我辭之,衛孔達帥師伐晉,君子以為古,古者越國而謀。
秋,晉侯疆戚田,故公孫敖會之。
初,楚子將以商臣為大子,訪諸令尹子上,子上曰,君之齒未也,而又多愛,黜乃亂也,楚國之舉,在少者,且是人也,蜂目而豺聲,忍人也,不可立也,弗聽,既又欲立王子職,而黜大子商臣,商臣聞之而未察,告其師潘崇曰,若之何而察之,潘崇曰,享江芊而勿敬也,從之,江芊怒曰,呼,役夫,宜君王之欲殺女而立職也,告潘崇曰,信矣,潘崇曰,能事諸乎,曰,不能,能行乎,曰,不能,能行大事乎,曰,能,冬,十月,以宮甲圍成王,王請食熊蹯而死,弗聽,丁未,王縊,謚之曰靈,不瞑,曰成,乃瞑,穆王立,以其為大子之室與潘崇,使為大師,且掌環列之尹。
穆伯如齊,始聘焉,禮也,凡君即位,卿出並聘,踐脩舊好,要結外援,好事鄰國,以衛社稷,忠信卑讓之道也,忠,德之正也,信,德之固也,卑讓,德之基也。
殽之役,晉人既歸秦師,秦大夫及左右皆言於秦伯曰,是敗也,孟明之罪也,必殺之,秦伯曰,是孤之罪也,周芮良夫之詩曰,大風有隧,貪人敗類,聽言則對,誦言如醉,匪用其良,覆俾我悖,是貪故也,孤之謂矣,孤實貪以禍夫子,夫子何罪,復使為政。
文公二年
二年,春,秦孟明視帥師伐晉,以報殽之役,二月,晉侯禦之,先且居將中軍,趙衰佐之,王官無地御戎,狐鞫居為右,甲子,及秦師戰于彭衙,秦師敗績,晉人謂秦拜賜之師,戰于殽也,晉梁弘御戎,萊駒為右,戰之明日,晉襄公縛秦囚,使萊駒以戈斬之,囚呼,萊駒失戈,狼瞫取戈以斬囚,禽之以從公乘,遂以為右,箕之役,先軫黜之,而立續簡伯,狼瞫怒,其友曰,盍死之,瞫曰,吾未獲死所,其友曰,吾與女為難,瞫曰,周志有之,勇則害上,不登於明堂,死而不義,非勇也,共用之謂勇,吾以勇求右,無勇而黜,亦其所也,謂上不我知,黜而宜,乃知我矣,子姑待之,及彭衙既陳,以其屬馳秦師,死焉,晉師從之,大敗秦師,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,詩曰,君子如怒,亂庶遄沮,又曰,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,怒不作亂,而以從師,可謂君子矣。
秦伯猶用孟明,孟明增脩國政,重施於民,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,秦師又至,將必辟之,懼而增德,不可當也,詩曰,毋念爾祖,聿脩厥德,孟明念之矣,念德不怠,其可敵乎。
丁丑,作僖公主,書不時也。
晉人以公不朝,來討,公如晉,夏,四月,己巳,晉人使陽處父盟公,以恥之,書曰,及晉處父盟,以厭之也,適晉不書,諱之也。
公未至,六月,穆伯會諸侯,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,晉討衛故也,書士縠,堪其事也,陳侯為衛請成于晉,執孔達以說。
秋,八月,丁卯,大事于大廟,躋僖公,逆祀也,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,尊僖公,且明見曰,吾見新鬼大,故鬼小,先大後小,順也,躋聖賢,明也,明順,禮也,君子以為失禮,禮無不順,祀,國之大事也,而逆之,可謂禮乎,子雖齊聖,不先父食久矣,故禹不先鯀,湯不先契,文武不先不窋,宋祖帝乙,鄭祖厲王,猶上祖也,是以魯頌曰,春秋匪解,享祀不忒,皇皇后帝,皇祖后稷,君子曰禮,謂其后稷親,而先帝也,詩曰,問我諸姑,遂及伯姊,君子曰,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,仲尼曰,臧文仲其不仁者三,不知者三,下展禽,廢六關,妾織蒲,三不仁也,作虛器,縱逆祀,祀爰居,三不知也。
冬,晉先且居,宋公子成,陳轅選,鄭公子歸生,伐秦,取汪及彭衙而還,以報彭衙之役,卿不書,為穆公故,尊秦也,謂之崇德。
襄仲如齊納幣,禮也,凡君即位,好舅甥,脩昏姻,娶元妃以奉粢盛,孝也,孝,禮之始也。
文公三年
三年,春,莊叔會諸侯之師伐沈,以其服於楚也,沈潰,凡民逃其上曰潰,在上曰逃。
衛侯如陳,拜晉成也。
夏,四月,乙亥,王叔文公卒,來赴,弔如同盟,禮也。
秦伯伐晉,濟河焚舟,取王官及郊,晉人不出,遂自茅津濟,封殽尸而還,遂霸西戎,用孟明也,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,舉人之周也,舉人之壹也,孟明之臣也,其不解也,能懼思也,子桑之忠也,其知入也,能舉善也,詩曰,于以采蘩,于沼于沚,于以用之,公侯之事,秦穆有焉,夙夜匪解,以事一人,孟明有焉,詒厥孫謀,以燕翼子,子桑有焉
秋,雨螽于宋,隊而死也。
楚師圍江,晉先僕伐楚以救江。
冬。
晉以江故告于周,王叔桓公,晉陽處父,伐楚,以救江,門于方城,遇息公子朱而還,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,請改盟,公如晉,及晉侯盟,晉侯饗公,賦菁菁者莪,莊叔以公降拜,曰,小國受命於大國,敢不慎儀,君貺之以大禮,何樂如之,抑小國之樂,大國之惠也,晉侯降辭,登成拜,公賦嘉樂。
文公四年
四年,春,晉人歸孔達于衛,以為衛之良也,故免之。
夏,衛侯如晉拜,曹伯如晉會正。
逆婦姜于齊,卿不行,非禮也,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,曰,貴聘而賤逆之,君而卑之,立而廢之,棄信而壞其主,在國必亂,在家必亡,不允宜哉,詩曰,畏天之威,于時保之,敬主之謂也。
秋,晉侯伐秦,圍刓新城,以報王官之役。
楚人滅江,秦伯為之降服,出次,不舉,過數,大夫諫公曰,同盟滅,雖不能救,敢不矜乎,吾自懼也,君子曰,詩云,惟彼二國,其政不獲,惟此四國,爰究爰度,其秦穆之謂矣。
衛甯武子來聘,公與之宴,為賦湛露,及彤弓,不辭,又不荅賦,使行人私焉,對曰,臣以為肄業及之也,昔諸侯朝正於王,王宴樂之,於是乎賦湛露,則天子當陽,諸侯用命也,諸侯敵王所愾,而獻其功,王於是乎賜之,彤弓一,彤矢百,玈弓矢千,以覺報宴,今陪臣來繼舊好,君辱貺之,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。
四年,春,晉人歸孔達于衛,以為衛之良也,故免之。
夏,衛侯如晉拜,曹伯如晉會正。
逆婦姜于齊,卿不行,非禮也,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,曰,貴聘而賤逆之,君而卑之,立而廢之,棄信而壞其主,在國必亂,在家必亡,不允宜哉,詩曰,畏天之威,于時保之,敬主之謂也。
秋,晉侯伐秦,圍刓新城,以報王官之役。
楚人滅江,秦伯為之降服,出次,不舉,過數,大夫諫公曰,同盟滅,雖不能救,敢不矜乎,吾自懼也,君子曰,詩云,惟彼二國,其政不獲,惟此四國,爰究爰度,其秦穆之謂矣。
衛甯武子來聘,公與之宴,為賦湛露,及彤弓,不辭,又不荅賦,使行人私焉,對曰,臣以為肄業及之也,昔諸侯朝正於王,王宴樂之,於是乎賦湛露,則天子當陽,諸侯用命也,諸侯敵王所愾,而獻其功,王於是乎賜之,彤弓一,彤矢百,玈弓矢千,以覺報宴,今陪臣來繼舊好,君辱貺之,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。
冬,成風薨。
文公五年
五年,春,王使榮叔來含,且賵,召昭公來會葬,禮也。
初,鄀叛楚即秦,又貳於楚,夏,秦人入鄀。
六人叛楚,即東夷,秋,楚成大心,仲歸,帥師滅六。
冬,楚子燮滅蓼,臧文公聞六與蓼滅,曰,皋陶庭堅不祀,忽諸,德之不建,民之無援,哀哉。
晉陽處父聘于衛,反過甯,甯嬴從之,及溫而還,其妻問之,嬴曰,以剛,商書曰,沈漸剛克,高明柔克,夫子壹之,其不沒乎,天為剛德,猶不于時,況在人乎,且華而不實,怨之所聚也,犯而聚怨,不可以定身,余懼不獲其利,而離其難,是以去之,晉趙成子,欒貞子,霍伯,臼季,皆卒。
文公六年
六年,春,晉蒐于夷,舍二軍,使狐射姑將中軍,趙盾佐之,陽處父至自溫,改蒐于董,易中軍,陽子成季之屬也,故黨於趙氏,且謂趙盾能,曰,使能,國之利也,是以上之,宣子於是乎始為國政,制事典,正法罪,辟刑獄,董逋逃,由質要,治舊洿,本秩禮,續常職,出滯淹,既成,以授大傅陽子,與大師賈佗,使行諸晉國,以為常法。
臧文仲以陳衛之睦也,欲求好於陳,夏,季文子聘于陳,且娶焉。
秦伯任好卒,以子車氏之三子,奄息,仲行,鍼虎,為殉,皆秦之良也,國人哀之,為之賦黃鳥,君子曰,秦穆之不為盟主也,宜哉,死而棄民,先王違世,猶詒之法,而況奪之善人乎,詩曰,人之云亡,邦國殄瘁,無善人之謂,若之何奪之,古之王者,知命之不長,是以並建聖哲,樹之風聲,分之采物,著之話言,為之律度,陳之藝極,引之表儀,予之法制,告之訓典,教之防利,委之常秩,道之以禮,則使毋失其土宜,眾隸賴之,而後即命,聖王同之,今縱無法以遺後嗣,而又收其良以死,難以在上矣,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。
秋,季文子將聘於晉,使求遭喪之禮以行,其人曰,將焉用之,文子曰,備豫不虞,古之善教也,求而無之,實難,過求何害。
八月,乙亥,晉襄公卒,靈公少,晉人以難故,欲立長君,趙孟曰,立公子雍,好善而長,先君愛之,且近於秦,秦舊好也,置善則固,事長則順,立愛則孝,結舊則安,為難故,故欲立長君,有此四德者,難必抒矣,賈季曰,不如立公子樂,辰嬴嬖於二君,立其子,民必安之趙孟曰,辰嬴賤,班在九人,其子何震之有,且為二嬖,淫也,為先君子,不能求大,而出在小國,辟也,母淫子辟,無威,陳小而遠,無援,將何安焉,杜祁以君故,讓偪姞而上之,以狄故,讓季隗而已次之,故班在四,先君是以愛其子,而仕諸秦,為亞卿焉,秦大而近,足以為援,母義子愛,足以威民,立之,不亦可乎,使先蔑,士會,如秦,逆公子雍,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,趙孟使殺諸郫,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,而知其無援於晉也,九月,賈季使續鞫居殺陽處父,書曰,晉殺其大夫,侵官也。
冬,十月,襄仲如晉,葬襄公。
十一月,丙寅,晉殺續簡伯,賈季奔狄,宣子使臾駢送其帑,夷之蒐,賈季戮臾駢,臾駢之人,欲盡殺賈氏以報焉,臾駢曰,不可,吾聞前志有之曰,敵惠敵怨,不在後嗣,忠之道也,夫子禮於賈季,我以其寵報私怨,無乃不可乎,介人之寵,非勇也,損怨益仇,非知也,以私害公,非忠也,釋此三者,何以事夫子,盡具其帑,與其器用財賄,親師扞之,送致諸竟。
閏月不告朔,非禮也,閏以正時,時以作事,事以厚生,生民之道,於是乎在矣,不告閏朔,棄時政也,何以為民。
文公七年
七年,春,公伐邾,間晉難也。
三月,甲戌,取須句,寘文公子焉,非禮也。
夏,四月,宋成公卒,於是公子成為右師,公孫友為左師,樂豫為司馬,鱗矔為司徒,公子蕩為司城,華御事為司寇,昭公將去群公子,樂豫曰,不可,公族,公室之枝葉也,若去之,則本根無所庇陰矣,葛藟猶能庇其本根,故君子以為比,況國君乎,此諺所謂庇焉,而縱尋斧焉者也,必不可,君其圖之,親之以德,皆股肱也,誰敢攜貳,若之何去之,不聽,穆襄之族,率國人以攻公,殺公孫固,公孫鄭,于公宮,六卿和公室,樂豫舍司馬,以讓公子卬,昭公即位而葬,書曰,宋人殺其大夫,不稱名,眾也,且言非其罪也。
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,曰,文公之入也,無衛,故有呂郤之難,乃多與之徒衛,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,曰,先君何罪,其嗣亦何罪,舍適嗣不立,而外求君,將焉寘此,出朝則抱以適趙氏,頓首於宣子曰,先君奉此子也,而屬諸子曰,此子也才,吾受子之賜,不才,吾唯子之怨,今君雖終,言猶在耳,而棄之,若何,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,且畏偪,乃背先蔑而立靈公,以禦秦師,箕鄭居守,趙盾將中軍,先克佐之,荀林父佐上軍,先蔑將下軍,先都佐之,步招御戎,戎津為右,及堇陰,宣子曰,我若受秦,秦則賓也,不受,寇也,既不受矣,而復緩師,秦將生心,先人有奪人之心,軍之善謀也,逐寇如追逃,軍之善政也,訓卒利兵,秣馬蓐食,潛師夜起,戊子,敗秦師于令狐,至于刳首,己丑,先蔑奔秦,士會從之,先蔑之使也,荀林父止之曰,夫人大子猶在,而外求君,此必不行,子以疾辭,若何,不然,將及,攝卿以往,可也,何必子,同官為寮,吾嘗同寮,敢不盡心乎,弗聽,為賦板之三章,又弗聽,及亡,荀伯盡送其帑,及其器用財賄於秦,曰,為同寮故也,士會在秦三年,不見士伯,其人曰,能亡人於國,不能見於此,焉用之,士季曰,吾與之同罪,非義之也,將何見焉,及歸,遂不見。
狄侵我西鄙,公使告于晉,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,且讓之,酆舒問於賈季,曰,趙衰,趙盾,孰賢,對曰,趙衰,冬日之日也,趙盾,夏日之日也。
秋,八月,齊侯,宋公,衛侯,鄭伯,許男,曹伯,會晉趙盾,盟于扈,晉侯立故也,公後至,故不書所會,凡會諸侯,不書所會,後也,後至不書其國,辟不敏也。
穆伯娶于莒,曰,戴已,生文伯,其娣聲已,生惠叔,戴已卒,又聘于莒,莒人以聲已辭,則為襄仲聘焉。
冬,徐伐莒,莒人來請盟,穆伯如莒蒞盟,且為仲逆,及鄢陵,登城見之,美,自為娶之,仲請攻之,公將許之,叔仲惠伯諫曰,臣聞之,兵作於內為亂,於外為寇,寇猶及人,亂自及也,今臣作亂,而君不禁,以啟寇讎,若之何,公止之,惠伯成之,使仲舍之,公孫敖反之,復為兄弟如初,從之。
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,日衛不睦,故取其地,今已睦矣,可以歸之,叛而不討,何以示威,服而不柔,何以示懷,非威非懷,何以示德,無德,何以主盟,子為正卿,以主諸侯,而不務德,將若之何,夏書曰,戒之用休,董之用威,勸之以九歌,勿使壞,九功之德,皆可歌也,謂之九歌,六府三事,謂之九功,水,火,金,木,土,穀,謂之六府,正德,利用,厚生,謂之三事,義而行之,謂之德禮,無禮不樂,所由叛也,若吾子之德,莫可歌也,其誰來之,盍使睦者歌吾子乎,宣子說之。
文公八年
八年,春,晉侯使解揚歸匡戚之田于衛,且復致公婿池之封,自申至于虎牢之竟。
夏,秦人伐晉,取武城,以報令狐之役。
秋,襄王崩。
晉人以扈之盟來討。
冬,襄仲會晉趙孟,盟于衡雍,報扈之盟也,遂會伊雒之戎,書曰,公子遂,珍之也。
穆伯如周弔喪,不至,以幣奔莒,從已氏焉。
宋襄夫人,襄王之姊也,昭公不禮焉,夫人因戴氏之族,以殺襄公之孫孔叔,公孫鍾離,及大司馬公子卬,皆昭公之黨也,司馬握節以死,故書以官,司城蕩意諸來奔,效節於府人而出,公以其官逆之,皆復之,亦書以官,皆貴之也。
夷之蒐,晉侯將登箕鄭父,先都,而使士縠,梁益耳,將中軍,先克曰,狐趙之勳,不可廢也,從之,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陰,故箕鄭父,先都,士縠,梁益耳,蒯得,作亂。
文公九年
九年,春,王正月,己酉,使賊殺先克,乙丑,晉人殺先都,梁益耳。
毛伯衛來求金,非禮也,不書王命,未葬也。
二月,莊叔如周葬襄王。
三月,甲戌,晉人殺箕鄭父,士縠,蒯得。
范山言於楚子曰,晉君少,不在諸侯,北方可圖也,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,囚公子堅,公子尨,及樂耳,鄭及楚平。
公子遂會晉趙盾,宋華耦,衛孔達,許大夫,救鄭,不及楚師,卿不書,緩也,以懲不恪。
夏,楚侵陳,克壺丘,以其服於晉也。
秋,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,陳人敗之,獲公子茷,陳懼,乃及楚平。
冬,楚子越椒來聘,執幣傲,叔仲惠伯曰,是必滅若敖氏之宗,傲其先君,神弗福也。
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,禮也,諸侯相弔賀也,雖不當事,苟有禮焉,書也,以無忘舊好。
文公十年
十年,春,晉人伐秦,取少梁,夏,秦伯伐晉,取北徵。
初楚范巫矞似,謂成王,與子玉,子西,曰,三君皆將強死,城濮之役,王思之,故使止子玉曰,毋死,不及,止子西,子西縊而縣絕,王使適至,遂止之,使為商公,沿漢泝江,將入郢,王在渚宮,下見之,懼而辭曰,臣免於死,又有讒言,謂臣將逃,臣歸死於司敗也,王使為工尹,又與子家謀弒穆王,穆王聞之,五月,殺鬥宜申,及仲歸,秋,七月,及蘇子盟于女栗,頃王立故也。
陳侯,鄭伯,會楚子于息,冬,遂及蔡侯,次于厥貉,將以伐宋,宋華御事曰,楚欲弱我也,先為之弱乎,何必使誘我,我實不能,民何罪,乃逆楚子,勞且聽命,遂,道以田孟諸,宋公為右盂,鄭伯為左盂,期思公復遂,為右司馬,子朱及文之無畏,為左司馬,命夙駕載燧,宋公違命,無畏抶其僕以徇,或謂子舟曰,國君不可戮也,子舟曰,當官而行,何彊之有,詩曰,剛亦不吐,柔亦不茹,毋縱詭隨,以謹罔極,是亦非辟彊也,敢愛死以亂官乎。
厥貉之會,麇子逃歸。
文公十一年
十一年,春,楚子伐麇,成大心敗麇師於防渚,潘崇復伐麇,至于鍚穴。
夏,叔仲惠伯會晉郤缺于承筐,謀諸侯之從於楚者。
秋,曹文公來朝,即位而來見也。
襄仲聘于宋,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,因賀楚師之不害也。
鄋瞞侵齊,遂伐我,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,吉,侯叔夏御莊叔,綿房甥為右,富父終甥駟乘。
冬,十月,甲午,敗狄于鹹,獲長狄僑如,富父終甥樁其喉,以戈殺之,埋其首於子駒之門,以命宣伯,初,宋武公之世,鄋瞞伐宋,司徒皇父帥師禦之,耏班御皇父充石,公子穀甥為右,司寇牛父駟乘,以敗狄于長丘,獲長狄緣斯,皇父之二子死焉,宋公於是以門賞耏班,使食其征謂之耏門,晉之滅潞也,獲僑如之弟焚如,齊襄公之二年,鄋瞞伐齊,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,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,衛人獲其季弟簡如,鄋瞞由是遂亡。
郕大子朱儒,自安於夫鍾,國人弗徇。
文公十二年
十二年,春,郕伯卒,郕人立君,大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,公以諸侯逆之,非禮也,故書曰,郕伯來奔,不書地,尊諸侯也。
杞桓公來朝,始朝公也,且請絕叔姬,而無絕昏,公許之,二月,叔姬卒,不言杞,絕也,書叔姬,言非女也。
楚令尹大孫伯卒,成嘉為令尹,群舒叛楚,夏,子孔執舒子平,及宗子,遂圍巢。
秋,滕昭公來朝,亦始朝公也。
秦伯使西乞術來聘,且言將伐晉,襄仲辭玉曰,君不忘先君之好,照臨魯國,鎮撫其社稷,重之以大器,寡君敢辭玉,對曰,不腆敝器,不足辭也,主人三辭,賓客曰,寡君願徼福于周公,魯公,以事君,不腆先君之敝器,使下臣致諸執事,以為瑞節,要結好命,所以藉寡君之命,結二國之好,是以敢致之,襄仲曰,不有君子,其能國乎,國無陋矣,厚賄之。
秦為令狐之役故,冬,秦伯伐晉,取羈馬,晉人禦之,趙盾將中軍,荀林父佐之,郤缺將上軍,臾駢佐之,欒盾將下軍,胥甲佐之,范無恤御戎,以從秦師于河曲,臾駢曰,秦不能久,請深壘固軍以待之,從之,秦人欲戰,秦伯謂士會曰,若何而戰,對曰,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,必實為此謀,將以老我師也,趙有側室曰穿,晉君之婿也,有寵而弱,不在軍事,好勇而狂,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,若使輕者肆焉,其可,秦伯以璧祈戰于河,十二月,戊午,秦軍掩晉上軍,趙穿追之不及,反,怒曰,裹糧坐甲,固敵是求,敵至不擊,將何俟焉,軍吏曰,將有待也,穿曰我不知謀,將獨出,乃以其屬出,宣子曰,秦獲穿也,獲一卿矣,秦以勝歸,我何以報,乃皆出戰,交綏,秦行人夜戒晉師曰,兩君之士,皆未憖也,明日請相見也,臾駢曰,使者目動而言肆,懼我也,將遁矣,薄諸河,必敗之,胥甲,趙穿,當軍門呼曰,死傷未收而棄之,不惠也,不待期而薄人於險,無勇也,乃止,秦師夜遁,復侵晉,入瑕。
城諸及鄆,書時也。
文公十三年
十三年,春,晉侯使詹嘉處瑕,以守桃林之塞,晉人患秦之用士會也,夏,六卿相見於諸浮,趙宣子曰,隨會在秦,賈季在狄,難日至矣,若之何,中行桓子曰,請復賈季,能外事,且由舊勳,郤成子曰,賈季亂,且罪大,不如隨會,能賤而有恥,柔而不犯,其知足使也,且無罪,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,以誘士會,執其帑於晉,使夜逸,請自歸于秦,秦伯許之,履士會之足於朝,秦伯師于河西,魏人在東,壽餘曰,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,吾與之,先使士會,士會辭曰,晉人虎狼也,若背其言,臣死,妻子為戮,無益於君,不可悔也,秦伯曰,若背其言,所不歸爾帑者,有如河,乃行,繞朝贈之以策,曰子無謂秦無人,吾謀適不用也,既濟,魏人譟而還,秦人歸其帑,其處者為劉氏。
邾文公卜遷于繹,史曰,利於民而不利於君,邾子曰,苟利於民,孤之利也,天生民而樹之君,以利之也,民既利矣,孤必與焉,左右曰,命可長也,君何弗為,邾子曰,命在養民,死之短長,時也,民苟利矣,遷也,吉莫如之,遂遷于繹,五月,邾文公卒,君子曰知命。
秋,七月,大室之屋壞,書不共也。
冬,公如晉朝且尋盟,衛侯會公于沓,請平于晉,公還,鄭伯會公于棐,亦請平于晉,公皆成之,鄭伯與公宴于棐,子家賦鴻鴈,季文子曰,寡君未免於此,文子賦四月,子家賦載馳之四章,文子賦采薇之四章,鄭伯拜,公荅拜。
文公十四年
十四年,春,頃王崩,周公閱與王孫,蘇爭政,故不赴,凡崩薨,不赴則不書,禍福不告亦不書,不懲敬也。
邾文公之卒也,公使弔焉,不敬,邾人來討,伐我南鄙,故惠伯伐邾。
子叔姬妃齊昭公,生舍,叔姬無寵,舍無威,公子商人驟施於國,而多聚士,盡其家,貸於公有司以繼之,夏,五月,昭公卒,舍即位。
邾文公元妃齊姜,生定公,二妃晉姬,生捷菑,文公卒,邾人立定公,捷菑奔晉。
六月,同盟于新城,從於楚者服,且謀邾也。
秋,七月,乙卯夜,齊商人弒舍而讓元,元曰,爾求之久矣,我能事爾,爾不可使多蓄憾,將免我乎,爾為之。
有星孛入于北斗,周內史叔服曰,不出七年,宋齊晉之君,皆將死亂。
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,納捷菑于邾,邾人辭曰,齊出貜且長,宣子曰,辭順而弗從,不祥,乃還。
周公將與王孫蘇訟于晉,王叛王孫蘇,而使尹氏與聃啟,訟周公于晉,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。
楚莊王立,子孔,潘崇,將襲群舒,使公子燮與子儀守,而伐舒蓼,二子作亂,城郢,而使賊殺子孔,不克而還,八月,二子以楚子出,將如商密,廬戢黎及叔麇誘之,遂殺鬥克,及公子燮,初,鬥克囚于秦,秦有殽之敗,而使歸求成,成而不得志,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,故二子作亂,穆伯之從己氏也,魯人立文伯,穆伯生二子於莒,而求復,文伯以為請,襄仲使無朝聽命,復而不出,二年而盡室以復適莒,文伯疾,而請曰,穀之子弱,請立難也,許之,文伯卒,立惠叔,穆伯請重賂以求復,惠叔以為請,許之,將來,九月,卒于齊,告喪,請葬,弗許。
宋高哀為蕭封人,以為卿,不義宋公而出,遂來奔,書曰,宋子哀來奔,貴之也。
齊人定懿公,使來告難,故書以九月,齊公子元,不順懿公之為政也,終不曰公,曰夫已氏。
襄仲使告于王,請以王寵,求昭姬于齊,曰,殺其子,焉用其母,請受而罪之,冬,單伯如齊,請子叔姬,齊人執之,又執子叔姬。
文公十五年
十五年,春,季文子如晉,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。
三月,宋華耦來盟,其官皆從之,書曰,宋司馬華孫,貴之也,公與之宴,辭曰,君之先臣督,得罪於宋殤公,名在諸侯之策,臣承其祀,其敢辱君,請承命於亞旅,魯人以為敏。
夏,曹伯來朝,禮也,諸侯五年再相朝,以脩王命,古之制也。
齊人或為孟氏謀,曰,魯爾親也,飾棺寘諸堂阜,魯必取之,從之,卞人以告,惠叔猶毀以為請,立於朝以待命,許之,取而殯之,齊人送之書曰,齊人歸公孫敖之喪,為孟氏,且國故也,葬視共仲,聲己不視,帷堂而哭,襄仲欲勿哭,惠伯曰喪,親之終也,雖不能始,善終可也,史佚有言曰,兄弟致美,救乏,賀善,弔災,祭敬,喪哀,情雖不同,毋絕其愛親之道也,子無失道,何怨於人,襄仲說,帥兄弟以哭之,他年,其二子來,孟獻子愛之,聞於國,或譖之曰,將殺子,獻子以告,季文子二子曰,夫子以愛我聞,我以將殺子聞,不亦遠於禮乎,遠禮不如死,一人門于句鼆,一人門于戾丘,皆死。
六月,辛丑朔,日有食之,鼓用牲于社,非禮也,日有食之,天子不舉,伐鼓于社,諸侯用幣于社,伐鼓于朝,以昭事神,訓民事君,示有等威,古之道也。
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,使來致命,書曰,單伯至自齊,貴之也。
新城之盟,蔡人不與,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,曰,君弱,不可以怠,戊申,入蔡,以城下之盟而還,凡勝國,曰滅之,獲大城焉,曰入之。
秋,齊人侵我西鄙,故季文子告于晉。
冬,十一月,晉侯,宋公,衛侯,蔡侯,鄭伯許男,曹伯,盟于扈,尋新城之盟,且謀伐齊也,齊人賂晉侯,故不克而還,於是有齊難,是以公不會,書曰,諸侯盟于扈,無能為故也,凡諸侯會,公不與不書,諱君惡也,與而不書,後也。
齊人來歸子叔姬,王故也。
齊侯侵我西鄙,謂諸侯不能也,遂伐曹,人其郛,討其來朝也,季文子曰,齊侯其不免乎,己則無禮,而討於有禮者,曰,女何故行禮,禮以順天,天之道也,己則反天,而又以討人,難以免矣,詩曰,胡不相畏,不畏于天,君子之不虐幼賤,畏于天也,在周頌曰,畏天之威,于時保之,不畏于天,將何能保,以亂取國,奉禮以守,猶懼不終,多行無禮,弗能在矣。
文公十六年
十六年,春,王正月,及齊平,公有疾,使季文子會齊侯于陽穀,請盟,齊侯不肯,曰,請俟君間。
夏,五月,公四不視朔,疾也,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,故盟于郪丘。
有蛇自泉宮出,入于國,如先君之數,秋,八月,辛未,聲姜薨,毀泉臺。
楚大饑,戎伐其西南,至于阜山,師于大林,又伐其東南,至于陽丘,以侵訾枝,庸人帥群蠻以叛楚,麇人率百濮聚於選,將伐楚,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,楚人謀徙於阪高,蒍賈曰,不可,我能往,寇亦能往,不如伐庸,夫麇與百濮,謂我饑不能師,故伐我也,若我出師,必懼而歸,百濮離居,將各走其邑,誰暇謀人,乃出師,旬有五日,百濮乃罷,自廬以往,振廩同食,次于句澨,使廬戢黎侵庸,及庸方城,庸人逐之,囚子揚窗,三宿而逸,曰,庸師眾,群蠻聚焉,不如復大師,且起王卒,合而後進,師叔曰,不可,姑又與之遇,以驕之,彼驕我怒,而後可克,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,又與之遇,七遇皆北,唯裨,鯈,魚,人實逐之,庸人曰,楚不足與戰矣,遂不設備,楚子乘馹,會師于臨品,分為二隊,子越自石溪,子貝自仞,以伐庸,秦人巴人從楚師,群蠻從楚子盟,遂滅庸。
宋公子鮑禮於國人,宋饑,竭其粟而貸之,年自七十以上,無不饋詒也,時加羞珍異,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,國之材人,無不事也,親自桓以下,無不恤也,公子鮑美而豔,襄夫人欲通之,而不可,夫人助之施,昭公無道,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,於是華元為右師,公孫友為左師,華耦為司馬,鱗鱹為司徒,蕩意諸為司城,公子朝為司寇,初,司城蕩卒,公孫壽辭司城,請使意諸為之,既而告人曰,君無道,吾官近,懼及焉,棄官則族無所庇,子,身之貳也,姑紓死焉,雖亡子,猶不亡族,既,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,公知之,盡以寶行,蕩意諸曰,盍適諸侯,公曰,不能其大夫,至于君祖母,以及國人,諸侯誰納我,且既為人君,而又為人臣,不如死,盡以其寶賜左右,以使行,夫人使謂司城去公,對曰,臣之而逃其難,若後君何。
冬,十一月,甲寅,宋昭公將田孟諸,未至,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,蕩意諸死之,書曰,宋人弒其君杵臼,君無道也,文公即位,使母弟須為司城,華耦卒,而使蕩虺為司馬。
文公十七年
十七年,春,晉荀林父,衛孔達,陳公孫寧,鄭石楚,伐宋,討曰,何故弒君,猶立文公而還,卿不書,失其所也。
夏,四月,癸亥,葬聲姜,有齊難,是以緩。
齊侯伐我北鄙,襄仲請盟,六月,盟于穀。
晉侯蒐于黃父,遂復合諸侯于扈,平宋也,公不與會,齊難故也,書曰諸侯,無功也,於是晉侯不見鄭伯,以為貳於楚也,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,以告趙宣子,曰,寡君即位三年,召蔡侯而與之事君,九月,蔡侯入于敝邑以行,敝邑以侯宣多之難,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,十一月,克減侯宣多,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,十二年,六月,歸生佐寡君之嫡夷,以請陳侯于楚,而朝諸君,十四年,七月,寡君又朝,以蕆陳事,十五年,五月,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,往年正月,燭之武往朝夷也,八月,寡君又往朝,以陳蔡之密邇於楚,而不敢貳焉,則敝邑之故也,雖敝邑之事君,何以不免,在位之中,一朝于襄,而再見于君,夷與孤之二三臣,相及於絳,雖我小國,則篾以過之矣,今大國曰,爾未逞吾志,敝邑有亡,無以加焉,古人有言曰,畏首畏尾,身其餘幾,又曰,鹿死不擇音,小國之事大國也,德,則其人也,不德,則其鹿也,鋌而走險,急何能擇,命之罔極,亦知亡矣,將悉敝賦,以待於鯈,唯執事命之,文公二年,六月,壬申,朝于齊,四年,二月,壬戌,為齊侵蔡,亦獲成於楚,居大國之間,而從於強令,豈其罪也,大國若弗圖,無所逃命,晉鞏朔行成於鄭,趙穿,公婿池,為質焉。
秋,周甘歜敗戎于邥垂,乘其飲酒也。
冬,十月,鄭大子夷,石楚,為質于晉。
襄仲如齊,拜穀之盟,復曰,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,以臣觀之,將不能齊君之語偷,臧文仲有言曰,民主偷必死。
文公十八年
十八年,春,齊侯戒師期,而有疾,醫曰,不及秋,將死,公聞之,卜曰,尚無及期,惠伯令龜,卜楚丘占之,曰,齊侯不及期,非疾也,君亦不聞,令龜有咎,二月,丁丑,公薨。
齊懿公之為公子也,與邴歜之父爭田,弗勝,及即位,乃掘而刖之,而使歜僕,納閻職之妻,而使職驂乘。
夏,五月,公游于申池,二人浴于池,歜以扑抶職,職怒,歜曰,人奪女妻而不怒,一抶女庸何傷,職曰,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,乃謀弒懿公,納諸竹中,歸舍爵而行,齊人立公子元。
六月,葬文公。
秋,襄仲,莊叔,如齊,惠公立故,且拜葬也。
文公二妃,敬嬴生宣公,敬嬴嬖,而私事襄仲,宣公長,而屬諸襄仲,襄仲欲立之,叔仲不可,仲見于齊侯而請之,齊侯新立,而欲親魯,許之。
冬,十月,仲殺惡及視,而立宣公,書曰,子卒,諱之也,仲以君命召惠伯,其宰公冉務人止之,曰,入必死,叔仲曰,死君命可也,公冉務人曰,若君命可死,非君命何聽,弗聽,乃入,殺而埋之馬矢之中,公冉務人奉其帑以奔蔡,既而復叔仲氏。
夫人姜氏歸于齊,大歸也,將行哭而過市,曰天乎,仲為不道,殺適,立庶,市人皆哭,魯人謂之哀姜。
莒紀公子生大子僕,又生季佗,愛季佗而黜僕,且多行禮於國,僕因國人以弒紀公,以其寶玉來奔,納諸宣公,公命與之邑,曰,今日必授,季文子使司寇出諸竟,曰,今日必達,公問其故,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,先大夫臧文仲,教行父事君之禮,行父奉以周旋,弗敢失隊,曰,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,如孝子之養父母也,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,如鷹鸇之逐鳥雀也,先君周公制周禮曰,則以觀德,德以處事,事以度功,功以食民,作誓命曰,毀則為賊,掩賊為藏,竊賄為盜,盜器為姦,主藏之名,賴姦之用,為大凶德,有常無赦,在九刑不忘,行父還觀莒僕,莫可則也,孝敬忠信為吉德,盜賊藏姦為凶德,夫莒僕,則其孝敬,則弒君父矣,則其忠信,則竊寶玉矣,其人,則盜賊也,其器,則姦兆也,保而利之,則主藏也,以訓則昏,民無則焉,不度於善,而皆在於凶德,是以去之,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,蒼舒,隤敳,檮戭,大臨,尨降,庭堅,仲容,叔達,齊聖廣淵,明允篤誠,天下之民,謂之八愷,高辛氏有才子八人,伯奮,仲堪,叔獻,季仲,伯虎,仲熊,叔豹,季貍,忠肅共懿,宣慈惠和,天下之民,謂之八元,此十六族也,世濟其美,不隕其名,以至於堯,堯不能舉,舜臣堯,舉八愷,使主后土,以揆百事,莫不時序,地平天成,舉八元,使布五教于四方,父義,母慈,兄友,弟共,子孝,內平,外成,昔帝鴻氏有不才子,掩義隱賊,好行凶德,醜類惡物,頑嚚不友,是與比周,天下之民,謂之渾敦,少皞氏有不才子,毀信廢忠,崇飾惡言,靖譖庸回,服讒蒐慝,以誣盛德,天下之民,謂之窮奇,顓頊有不才子,不可教訓,不知話言,告之則頑,舍之則嚚,傲很明德,以亂天常,天下之民,謂之檮杌,此三族也,世濟其凶,增其惡名,以至于堯,堯不能去,縉雲氏有不才子,貪于飲食,冒于貨賄,侵欲崇侈,不可盈厭,聚斂積實,不知紀極,不分孤寡,不恤窮匱,天下之民,以比三凶,謂之饕餮,舜臣堯,賓于四門,流四凶族,渾敦,窮奇,檮杌,饕餮,投諸四裔,以禦螭魅,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,同心戴舜,以為天子,以其舉十六相,去四凶也,故虞書數舜之功曰,慎徽五典,五典克從,無違教也,曰,納于百揆,百揆時序,無廢事也,曰賓于四門,四門穆穆,無凶人也,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,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,去一凶矣,於舜之功,二十之一也,庶幾免於戾乎。
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,將奉司城須以作亂,十二月,宋公殺母弟須,及昭公子使戴,莊,桓,之族,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,遂出武穆之族,使公孫師為司城,公子朝卒,使樂呂為司寇,以靖國人。
宣公元年
元年,春,王正月,公子遂如齊逆女,尊君命也,三月,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,尊夫人也。
夏,季文子如齊,納賂,以請會。
晉人討不用命者,放胥甲父于衛,而立胥克,先辛奔齊。
會于平州,以定公位。
東門襄仲如齊拜成。
六月,齊人取濟西之田,為立公故,以賂齊也。
宋人之弒昭公也,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,宋及晉平,宋文公受盟于晉,又會諸侯于扈,將為魯討齊,皆取賂而還,鄭穆公曰,晉不足與也,遂受盟于楚,陳共公之卒,楚人不禮焉,陳靈公受盟于晉,秋,楚子侵陳,遂侵宋,晉趙盾帥師救陳宋,會于棐林,以伐鄭也,楚蒍賈救鄭,遇于北林,囚晉解揚,晉人乃還。
晉欲求成於秦,趙穿曰,我侵崇,秦急崇必救之,吾以求成焉,冬,趙穿侵崇,秦弗與成。
晉人伐鄭,以報北林之役,於是晉侯侈,趙宣,子為政,驟諫而不入,故不競於楚。
宣公二年
二年,春,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,伐宋,宋華元,樂呂,御之,二月,壬子,戰于大棘,宋師敗績,囚華元,獲樂呂,及甲車四百六十乘,俘二百五十人,馘百人,狂狡輅鄭人,鄭人入于井,倒戟而出之,獲狂狡,君子曰,失禮違命,宜其為禽也,戎昭果毅以聽之,之謂禮,殺敵為果,致果為毅,易之戮也,將戰,華元殺羊食士,其御羊斟不與,及戰,曰,疇昔之羊,子為政,今日之事,我為政,與入鄭師,故敗,君子謂羊斟非人也,以其私憾,敗國殄民,於是刑孰大焉,詩所謂人之無良者,其羊斟之謂乎,殘民以逞。
宋人以兵車百乘,文馬百駟,以贖華元于鄭,半入,華元逃歸,立于門外,告而入,見叔牂,曰,子之馬然也,對曰,非馬也,其人也,既合而來奔,宋城,華元為植,巡功,城者謳曰,睅其目,皤其腹,棄甲而復,于思于思,棄甲復來,使其驂乘,謂之曰,牛則有皮,犀兕尚多,棄甲則那,役人曰,從其有皮,丹漆若何,華元曰,去之,夫其口眾我寡。
秦師伐晉,以報崇也,遂圍焦,夏,晉趙盾救焦,遂自陰地,及諸侯之師侵鄭,以報大棘之役,楚鬥椒救鄭,曰,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,遂次于鄭,以待晉師,趙盾曰,彼宗競于楚,殆將斃矣,姑益其疾,乃去之。
晉靈公不君,厚斂以彫牆,從臺上彈人,而觀其辟丸也,宰夫胹熊蹯不熟,殺之,寘諸畚,使婦人載以過朝,趙盾,士季,見其手,問其故,而患之,將諫,士季曰,諫而不入,則莫之繼也,會請先,不入,則子繼之,三進及溜,而後視之,曰,吾知所過矣,將改之,稽首而對曰,人誰無過,過而能改,善莫大焉,詩曰,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,夫如是,則能補過者鮮矣,君能有終,則社稷之固也,豈惟群臣賴之,又曰,袞職有闕,惟仲山甫補之,能補過也,君能補過,袞不廢矣,猶不改,宣子驟諫,公患之,使鉏麑賊之,晨往,寢門闢矣,盛服將朝,尚早,坐而假寐,麑退,歎而言曰,不忘恭敬,民之主也,賊民之主,不忠,棄君之命,不信,有一於此,不如死也,觸槐而死。
秋,九月,晉侯飲趙盾酒,伏甲將攻之,其右提彌明知之,趨登曰,臣侍君宴,過三爵,非禮也,遂扶以下,公嗾夫獒焉,明搏而殺之,盾曰,棄人用犬,雖猛何為,鬥且出,提彌明死之,初,宣子田於首山,舍于翳桑,見靈輒餓,問其病,曰,不食三日矣,食之,舍其半,問之,曰,宦三年矣,未知母之存否,今近焉,請以遺之,使盡之,而為之簞食與肉,寘諸橐以與之,既而與為公介,倒戟以禦公徒,而免之,問何故,對曰,翳桑之餓人也,問其名居,不告而退,遂自亡也,乙丑,趙穿攻靈公於桃園,宣子未出山而復,大史書曰,趙盾弒其君,以示於朝,宣子曰,不然,對曰,子為正卿,亡不越竟,反不討賊,非子而誰,宣子曰,嗚呼,我之懷矣,自詒伊慼,其我之謂矣,孔子曰,董狐,古之良史也,書法不隱,趙宣子,古之良大夫也,為法受惡,惜也,越竟乃免,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黑臀于周,而立之,壬申,朝于武宮。
初,麗姬之亂,詛無畜群公子,自是晉無公族,及成公即位,乃宦卿之適子,而為之田,以為公族,又宦其餘子,亦為餘子,其庶子為公行,晉於是有公族,餘子,公行,趙盾請以括為公族,曰,君姬氏之愛子也,微君姬氏,則臣狄人也,公許之,冬,趙盾為旄車之族,使屏季以其故族為公族大夫。
宣公三年
三年,春,不郊而望,皆非禮也,望,郊之屬也,不郊,亦無望可也。
晉侯伐鄭,及郔,鄭及晉平,士會入盟。
楚子伐陸渾之戎,遂至于雒,觀兵于周疆,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,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,對曰,在德不在鼎,昔夏之方有德也,遠方圖物,貢金九牧,鑄鼎象物,百物而為之備,使民知神姦,故民入川澤山林,不逢不若,螭魅罔兩,莫能逢之,用能協于上下,以承天休,桀有昏德,鼎遷于商,載祀六百,商紂暴虐,鼎遷于周,德之休明,雖小,重也,其姦回昏亂,雖大,輕也,天祚明德,有所底止,成王定鼎于郟鄏,卜世三十,卜年七百,天所命也,周德雖衰,天命未改,鼎之輕重,未可問也。
夏,楚人侵鄭,鄭即晉,故也。
宋文公即位三年,殺母弟須,及昭公子,武氏之謀也,使戴桓之族,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,盡逐武穆之族,武穆之族,以曹師伐宋,秋,宋師圍曹,報武氏之亂也。
冬,鄭穆公卒,初,鄭文公有賤妾,曰燕姞,夢天使與己蘭,曰,余為伯鯈,余而祖也,以是為而子,以蘭有國香,人服媚之如是,既而文公見之,與之蘭而御之,辭曰,妾不才,幸而有子,將不信,敢徵蘭乎,公曰,諾,生穆公,名之曰蘭,文公報鄭子之妃,曰陳媯,生子華,子臧,子臧得罪而出,誘子華而殺之南里,使盜殺子臧於陳宋之間,又娶于江,生公子士,朝于楚,楚人酖之,及葉而死,又娶于蘇,生子瑕,子俞彌,俞彌早卒,洩駕惡瑕,文公亦惡之,故不立也,公逐群公子,公子蘭奔晉,從晉文公伐鄭,石癸曰,吾聞姬姞耦,其子孫必蕃,姞,吉人也,后稷之元妃也,今公子蘭,姞甥也,天或啟之,必將為君,其後必蕃,先納之,可以亢寵,與孔將鉏,侯宣多,納之,盟于大宮,而立之,以與晉平,穆公有疾,曰,蘭死,吾其死乎,吾所以生也,刈蘭而卒。
宣公四年
四年,春,公及齊侯平莒及郯,莒人不肯,公伐莒取向,非禮也,平國以禮,不以亂,伐而不治,亂也,以亂平亂,何治之有無治,何以行禮。
楚人獻黿於鄭靈公,公子宋,與子家將見,子公之食指動,以示子家,曰,他日我如此,必嘗異味,及入,宰夫將解黿,相視而笑,公問之,子家以告,及食大夫黿,召子公而弗與也,子公怒,染指於鼎,嘗之而出,公怒,欲殺子公,子公與子家謀先,子家曰,畜老猶憚殺之,而況君乎,反譖子家,子家懼而從之,夏弒靈公,書曰,鄭公子歸生弒其君夷,權不足也,君子曰,仁而不武,無能達也,凡弒君稱君,君無道也,稱臣,臣之罪也,鄭人立子良,辭曰,以賢則去疾不足,以順,則公子堅長,乃立襄公,襄公將去穆氏,而舍子良,子良不可曰,穆氏宜存,則固願也,若將亡之,則亦皆亡,去疾何為,乃舍之,皆為大夫。
初,楚司馬子良,生子越椒,子文曰,必殺之,是子也,熊虎之狀,而豺狼之聲,弗殺,必滅若敖氏矣,諺曰,狼子野心,是乃狼也,其可畜乎,子良不可,子文以為大慼,及將死,聚其族曰,椒也知政,乃速行矣,無及於難,且泣曰,鬼猶求食,若敖氏之鬼,不其餒而,及令尹子文卒,鬥般為令尹,子越為司馬,蒍賈為工正,譖子揚而殺之,子越為令尹,已為司馬,子越又惡之,乃以若敖氏之族,圄伯嬴於轑陽,而殺之,遂處烝野,將攻王,王以三王之子為質焉,弗受,師于漳澨,秋,七月,戊戌,楚子與若敖氏戰于皋滸,伯棼射王,汰輈,及鼓跗,著於丁寧,又射,汰輈,以貫笠轂,師懼,退,王使巡師曰,吾先君文王克息,獲三矢焉,伯棼竊其二,盡於是矣,鼓而進之,遂滅若敖氏,初,若敖娶於邧(元改云),生鬥伯比,若敖卒,從其母畜於邧,淫於邧子之女,生子文焉,邧夫人使棄諸夢中,虎乳之,邧子田,見之,懼而歸,夫人以告,遂使收之,楚人謂乳穀,謂虎於菟,故命之曰鬥穀於菟,以其女妻伯比,實為令尹子文,其孫箴尹克黃,使於齊,還及宋,聞亂,其人曰,不可以人矣,箴尹曰,棄君之命,獨誰受之,君,天也,天可逃乎,遂歸復命,而自拘於司敗,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,曰,子文無後,何以勸善,使復其所,改命曰生。
冬,楚子伐鄭,鄭未服也。
宣公五年
五年,春,公如齊,高固使齊侯止公,請叔姬焉。
夏,公至自齊,書過也。
秋,九月,齊高固來逆女,自為也,故書曰,逆叔姬,即自逆也。
冬,來,反馬也。
楚子伐鄭,陳及楚平,晉荀林父救鄭伐陳。
五年,春,公如齊,高固使齊侯止公,請叔姬焉。
夏,公至自齊,書過也。
秋,九月,齊高固來逆女,自為也,故書曰,逆叔姬,即自逆也。
冬,來,反馬也。
楚子伐鄭,陳及楚平,晉荀林父救鄭伐陳。
宣公六年
六年,春,晉衛侵陳,陳即楚故也。
夏,定王使子服求后于齊。
秋,赤狄伐晉,圍懷,及邢丘,晉侯欲伐之,中行桓子曰,使疾其民,以盈其貫,將可殪也,周書曰,殪戎殷,此類之謂也。
冬,召桓公逆王后于齊。
楚人伐鄭,取成而還。
鄭公子曼滿,與王子伯廖語,欲為卿伯廖告人曰,無德而貪,其在周易豐之離,弗過之矣,間一歲,鄭人殺之。
宣公七年
七年,春,衛孫桓子來盟,始通,且謀會晉也。
夏,公會齊侯伐萊,不與謀也,凡師出,與謀曰及,不與謀曰會。
赤狄侵晉,取向陰之禾。
鄭及晉平,公子宋之謀也,故相鄭伯以會,冬,盟于黑壤,王叔桓公臨之,以謀不睦。
晉侯之立也,公不朝焉,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會,盟于黃父,公不與盟,以賂免,故黑壤之盟不書,諱之也。
宣公八年
八年,春,白狄及晉平,夏,會晉伐秦,晉人獲秦諜,殺諸絳市,六日而蘇。
有事于大廟,襄仲卒而繹,非禮也。
楚為眾舒叛故,伐舒蓼,滅之,楚子疆之。
及滑汭,盟吳越而還。
晉胥克有蠱疾,郤缺為政,秋,廢胥克,使趙朔佐下軍。
冬,葬敬嬴,旱無麻,始用葛茀,雨不克葬,禮也,禮,卜葬先遠日,辟不懷也。
城平陽,書時也。
陳及晉平,楚師伐陳,取成而還。
八年,春,白狄及晉平,夏,會晉伐秦,晉人獲秦諜,殺諸絳市,六日而蘇。
有事于大廟,襄仲卒而繹,非禮也。
楚為眾舒叛故,伐舒蓼,滅之,楚子疆之。
及滑汭,盟吳越而還。
晉胥克有蠱疾,郤缺為政,秋,廢胥克,使趙朔佐下軍。
冬,葬敬嬴,旱無麻,始用葛茀,雨不克葬,禮也,禮,卜葬先遠日,辟不懷也。
城平陽,書時也。
陳及晉平,楚師伐陳,取成而還。
宣公九年
九年,春,王使來徵聘,夏,孟獻子聘於周,王以為有禮,厚賄之。
秋,取根牟,言易也。
滕昭公卒。
會于扈,討不睦也,陳侯不會,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,晉侯卒于扈,乃還。
冬,宋人圍滕,因其喪也。
陳靈公與孔寧,儀行父,通於夏姬,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,洩冶諫曰,公卿宣淫,民無效焉,且聞不令,君其納之,公曰,吾能改矣,公告二子,二子請殺之,公弗禁,遂殺洩冶,孔子曰,詩云,民之多辟,無自立辟,其洩冶之謂乎。
楚子為厲之役故,伐鄭。
晉郤缺救鄭,鄭伯敗楚師于柳棼,國人皆喜,唯子良憂,曰,是國之災也,吾死無日矣。
宣公十年
十年,春,公如齊,齊侯以我服故,歸濟西之田。
夏,齊惠公卒,崔杼有寵於惠公,高,國畏其偪也,公卒而逐之,奔衛,書曰,崔氏,非其罪也,且告以族,不以名,凡諸侯之大夫違,告於諸侯曰,某氏之守臣某,失守宗廟,敢告,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,不然則否。
公如齊奔喪。
陳靈公與孔寧,儀行父,飲酒於夏氏,公謂行父曰,徵舒似女,對曰,亦似君,徵舒病之,公出,自其廄射而殺之,二子奔楚。
滕人恃晉而不事宋,六月,宋師伐滕。
鄭及楚平,諸侯之師伐鄭,取成而還。
秋,劉康公來報聘。
師伐邾,取繹。
季文子初聘于齊。
冬子家如齊,伐邾故也,國武子來報聘。
楚子伐鄭,晉士會救鄭,逐楚師于潁北,諸侯之師戍鄭,鄭子家卒,鄭人討幽公之亂,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,改葬幽公,諡之曰靈。
宣公十一年
十一年,春楚子伐鄭,及櫟,子良曰,晉楚不務德而兵爭,與其來者可也,晉楚無信,我焉得有信,乃從楚,夏,楚盟于辰陵,陳鄭服也。
楚左尹子重侵宋,王待諸郔。
令尹蒍艾獵城沂,使封人慮事,以授司徒,量功命日,分財用,平板榦,稱畚築,程土物,議遠邇,略基趾,具餱糧,度有司,事三旬而成,不愆于素。
晉郤成子求成于眾狄,眾狄疾赤狄之役,遂服于晉,秋,會于欑函,眾狄服也,是行也,諸大夫欲召狄,郤成子曰,吾聞之,非德莫如勤,非勤何以求人,能勤有繼,其從之也,詩曰,文王既勤止,文王猶勤,況寡德乎。
冬,楚子為陳夏氏亂故,伐陳,謂陳人無動,將討於少西氏,遂入陳,殺夏徵舒,轘諸栗門,因縣陳,陳侯在晉,申叔時使於齊反,復命而退,王使讓之曰,夏徵舒為不道,弒其君,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,諸侯縣公皆慶寡人,女獨不慶寡人,何故,對曰,猶可辭乎,王曰,可哉,曰,夏徵舒弒其君,其罪大矣,討而戮之,君之義也,抑人亦有言曰,牽牛以蹊人之田,而奪之牛,牽牛以蹊者,信有罪矣,而奪之牛,罰已重矣,諸侯之從也,曰,討有罪也,今縣陳,貪其富也,以討召諸侯,而以貪歸之,無乃不可乎,王曰,善哉,吾未之聞也,反之,可乎,對曰,吾儕小人,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,乃復封陳,鄉取一人焉以歸,謂之夏州,故書曰,楚子入陳,納公孫寧,儀行父,于陳,書有禮也。
厲之役,鄭伯逃歸,自是楚未得志焉,鄭既受盟于辰陵,又徼事于晉。
宣公十二年
十二年,春,楚子圍鄭,旬有七日,鄭人卜行成不吉,卜臨于大宮,且巷出車,吉,國人大臨,守陴者皆哭,楚子退師,鄭人脩城,進復圍之,三月,克之,入自皇門,至于逵路,鄭伯肉袒牽羊以逆,曰,孤不天,不能事君,使君懷怒,以及敝邑,孤之罪也,敢不唯命是聽,其俘諸江南,以實海濱,亦唯命,其翦以賜諸侯,使臣妾之,亦唯命,若惠顧前好,徼福於厲,宣,桓,武,不泯其社稷,使改事君,夷於九縣,君之惠也,孤之願也,非所敢望也,敢布腹心,君實圖之,左右曰,不可許也,得國無赦,王曰,其君能下人,必能信用其民矣,庸可幾乎,退三十里,而許之平,潘尪入盟,子良出質。
夏,六月,晉師救鄭,荀林父將中軍,先縠佐之,士會將上軍,郤克佐之,趙朔將下軍,欒書佐之,趙括,趙嬰齊,為中軍大夫,鞏朔,韓穿,為上軍大夫,荀首,趙同,為下軍大夫,韓厥為司馬及河,聞鄭既及楚平,桓子欲還,曰,無及於鄭,而勦民,焉用之,楚歸而動,不後,隨武子曰,善,會聞用師觀釁而動,德,刑,政,事,典禮,不易,不可敵也,不為是征,楚軍討鄭,怒其貳而哀其卑,叛而伐之,服而舍之,德刑成矣,伐叛,刑也,柔服,德也,二者立矣,昔歲入陳,今茲入鄭,民不罷勞,君無怨讟,政有經矣,荊尸而舉,商農工賈,不敗其業,而卒乘輯睦,事不奸矣,薦敖為宰,擇楚國之令典,軍行,右轅,左追蓐,前茅慮無,中權,後勁,百官象物而動,軍政不戒而備,能用典矣,其君之舉也,內姓選於親,外姓選於舊,舉不失德,賞不失勞,老有加惠,旅有施舍,君子小人,物有服章,貴有常尊,賤有等威,禮不逆矣,德立刑行,政成事時,典從禮順,若之何敵之,見可而進,知難而退,軍之善政也,兼弱攻昧,武之善經也,子姑整軍而經武乎,猶有弱而昧者,何必楚,仲虺有言曰,取亂侮亡,兼弱也,汋曰,於鑠王師,遵養時晦,耆昧也,武曰,無競惟烈,撫弱耆昧,以務烈所,可也,彘子曰,不可,晉所以霸,師武臣力也,今失諸侯,不可謂力,有敵而不從,不可謂武,由我失霸,不如死,且成師以出,聞敵彊而退,非夫也,命有軍師,而卒以非夫,唯群子能,我弗為也,以中軍佐濟,知莊子曰,此師殆哉,周易有之,在師之臨曰,師出以律,否臧凶,執事順成為臧,逆為否,眾散為弱,川壅為澤,有律以如己也,故曰,律否臧,且律竭也,盈而以竭,夭且不整,所以凶也,不行謂之臨,有帥而不從,臨孰甚焉,此之謂矣,果遇必敗,彘子尸之,雖免而歸,必有大咎,韓獻子謂桓子曰,彘子以偏師陷,子罪大矣,子為元帥,師不用命,誰之罪也,失屬亡師,為罪已重,不如進也,事之不捷,惡有所分,與其專罪,六人同之,不猶愈乎,師遂濟,楚子北師次於郔,沈尹將中軍,子重將左,子反將右,將飲馬於河而歸,聞晉師既濟,王欲還,嬖人伍參欲戰,令尹孫叔敖弗欲,曰,昔歲入陳,今茲入鄭,不無事矣,戰而不捷,參之肉,其足食乎,參曰,若事之捷,孫叔為無謀矣,不捷,參之肉,將在晉軍,可得食乎,令尹南轅反旆,伍參言於王曰,晉之從政者新,未能行令,其佐先縠,剛愎不仁,未肯用命,其三帥者,專行不獲,聽而無上,眾誰適從,此行也,晉師必敗,且君而逃臣,若社稷何,王病之,告令尹,改乘轅而北之,次于管以待之,晉師在敖鄗之間,鄭皇戌使如晉師曰,鄭之從楚,社稷之故也,未有貳心,楚師驟勝而驕,其師老矣,而不設備,子擊之,鄭師為承,楚師必敗,彘子曰,敗楚服鄭,於此在矣,必許之,欒武子曰,楚自克庸以來,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,于民生之不易,禍至之無日,戒懼之不可以怠,在軍,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,于勝之不可保,紂之百克,而卒無後,訓之以若敖,蚡冒,篳路藍縷,以啟山林,箴之曰,民生在勤,勤則不匱,不可謂驕,先大夫子犯有言曰,師直為壯,曲為老,我則不德,而徼怨于楚,我曲楚直,不可謂老,其君之戎,分為二廣,廣有一卒,卒偏之兩,右廣初駕,數及日中,左則受之,以至于昏,內官序當其夜,以待不虞,不可謂無備,子良,鄭之良也,師叔,楚之崇也,師叔入盟,子良在楚,楚鄭親矣,來勸我戰,我克則來,不克遂往,以我卜也,鄭不可從,趙括,趙同,曰,率師以來,唯敵是求,克敵得屬,又何俟,必從彘子,知季曰,原屏,咎之徒也,趙莊子曰,欒伯,善哉,實其言,必長晉國,楚少宰如晉師,曰,寡君少遭閔凶,不能文,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,將鄭是訓定,豈敢求罪于晉,二三子無淹久,隨季對曰,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,與鄭夾輔周室,毋廢王命,今鄭不率,寡君使群臣問諸鄭,豈敢辱候人,敢拜君命之辱,彘子以為諂,使趙括從而更之曰,行人失辭,寡君使群臣遷大國之跡於鄭,曰,無辟敵,群臣無所逃命,楚子又使求成于晉,晉人許之,盟有日矣,楚許伯御樂伯,攝叔為右,以致晉師,許伯曰,吾聞致師者,御靡旌,摩壘而還,樂伯曰,吾聞致師者,左射以菆,代御執轡,御下兩馬,掉鞅而還,攝叔曰,吾聞致師者,右入壘,折馘,執俘而還,皆行其所聞而復,晉人逐之,左右角之,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,角不能進,矢一而已,麋興於前,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後,使攝叔奉麋獻焉,曰,以歲之非時,獻禽之未至,敢膳諸從者,鮑癸止之曰,其左善射,其右有辭,君子也,既免,晉魏錡求,公族未得,而怒,欲敗晉師,請致師,弗許,請使,許之,遂往請戰而還,楚潘黨逐之,及熒澤,見六麋,射一麋以顧獻,曰,子有軍事,獸人無乃不給於鮮,敢獻於從者,叔黨命去之,趙旃求卿未得,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,請挑戰,弗許,請召盟,許之,與魏錡皆命而往,郤獻子曰,二憾往矣,弗備必敗,彘子曰,鄭人勸戰,弗敢從也,楚人求成,弗能好也,師無成命,多備何為,士季曰,備之善,若二子怒楚,楚人乘我,喪師無日矣,不如備之,楚之無惡,除備而盟,何損於好,若以惡來,有備不敗,且雖諸侯相見,軍衛不徹,警也,彘子不可,士季使鞏朔,韓穿,帥七覆于敖前,故上軍不敗,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于河,故敗而先濟,潘黨既逐魏錡,趙旃夜至於楚軍,席於軍門之外,使其徒入之,楚子為乘,廣三十乘,分為左右,右廣,雞鳴而駕,日中而說,左則受之,日入而說,許偃御右廣,養由基為右,彭名御左廣,屈蕩為右,乙卯,王乘左廣,以逐趙旃,趙旃棄車而走林,屈蕩搏之,得其甲裳,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,使軘車逆之,潘黨望其塵,使騁而告曰,晉師至矣,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,遂出陳,孫叔曰,進之,寧我薄人,無人薄我,詩云,元戎十乘,以先啟行,先人也,軍志曰,先人有奪人之心,薄之也,遂疾進師,車馳卒奔,乘晉軍,桓子不知所為,鼓於軍中,曰,先濟者有賞,中軍下軍爭舟,舟中之指可掬也,晉師右移,上軍未動,工尹齊,將右拒卒,以逐下軍,楚子使唐狡,與蔡鳩居,告唐惠侯,曰,不穀不德而貪,以遇大敵,不穀之罪也,然楚不克,君之羞也,敢藉君靈,以濟楚師,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,從唐侯以為左拒,以從上軍,駒伯曰,待諸乎,隨季曰,楚師方壯,若萃於我,吾師必盡,不如收而去之,分謗生民,不亦可乎,殿其卒而退,不敗,王見右廣,將從之乘,屈蕩尸之曰,君以此始,亦必以終,自是楚之乘,廣先左,晉人或以廣隊,不能進,楚人惎之脫扃,少進,馬還,又惎之拔旆投衡,乃出,顧曰,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,趙旃以其良馬二,濟其兄與叔父,以他馬反,遇敵不能去,棄車而走林,逢大夫與其二子乘,謂其二子無顧,顧曰,趙(人叟)在後,怒之,使下,指木曰,尸女於是,授趙旃綏以免,明日以表尸之,皆重獲在木下,楚熊負羈囚知罃,知莊子以其族反之,廚武子御,下軍之士多從之,每射,抽矢菆,納諸廚子之房,廚子怒曰,非子之求,而蒲之愛,董澤之蒲,可勝既乎,知季曰,不以人子,吾子其可得乎,吾不可以苟射故也,射連尹襄老,獲之,遂載其尸,射公子穀臣,囚之,以二者還,及昏,楚師軍於邲,晉之餘師不能軍,宵濟,亦終夜有聲,丙辰,楚重至於邲,遂次于衡雍,潘黨曰,君盍築武軍,而收晉尸以為京觀,臣聞克敵,必示子孫,以無忘武功,楚子曰,非爾所知也,夫文,止戈為武,武王克商,作頌曰,載戢干戈,載櫜弓矢,我求懿德,肆于時夏,允王保之,又作武,其卒章曰,耆定爾功,其三曰,鋪時繹思,我徂維求定,其六曰,綏萬邦,屢豐年,夫武,禁暴,戢兵,保大,定功,安民,和眾,豐財,者也,故使子孫無忘其章,今我使二國暴骨,暴矣,觀兵以威諸侯,兵不戢矣,暴而不戢,安能保大,猶有晉在,焉得定功,所違民欲猶多,民何安焉,無德而強爭諸侯,何以和眾,利人之幾,而安人之亂,以為己榮,何以豐財,武有七德,我無一焉,何以示子孫,其為先君宮,告成事而已,武非吾功也,古者明王,伐不敬,取其鯨鯢而封之,以為大戮,於是乎有京觀,以懲淫慝,今罪無所,而民皆盡忠,以死君命,又何以為京觀乎,祀于河作先君宮,告成事而還。
是役也,鄭石制,實入楚師,將以分鄭,而立公子魚臣,辛未,鄭殺僕叔及子服,君子曰,史佚所謂毋怙亂者,謂是類也,詩曰,亂離瘼矣,爰其適歸,歸於怙亂者也夫,鄭伯,許男,如楚,秋,晉師歸,桓子請死,晉侯欲許之,士貞子諫曰,不可,城濮之役,晉師三日穀,文公猶有憂色,左右曰,有喜而憂,如有憂而喜乎,公曰,得臣猶在,憂未歇也,困獸猶鬥,況國相乎,及楚殺子玉,公喜而後可知也,曰,莫余毒也已,是晉再克,而楚再敗也,楚是以再世不競,今天或者大警晉也,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,其無乃久不競乎,林父之事君也,進思盡忠,退思補過,社稷之衛也,若之何殺之,夫其敗也,如日月之食焉,何損於明,晉侯使復其位。
冬,楚子伐蕭,宋華椒以蔡人救蕭,蕭人囚熊相宜僚,及公子丙,王曰,勿殺,吾退,蕭人殺之,王怒,遂圍蕭,蕭潰,申公巫臣曰,師人多寒,王巡三軍,拊而勉之,三軍之士,皆如挾纊,遂傅於蕭,還無社與司馬卯言,號申叔展,叔展曰,有麥麴乎,曰,無,有山鞠窮乎,曰,無,河魚腹疾奈何,曰,目於眢井而拯之,若為茅絰,哭井則已,明日,蕭潰,申叔視其井,則茅絰存焉,號而出之。
晉原縠,宋華椒,衛孔達,曹人,同盟于清丘,曰,恤病討貳,於是卿不書,不實其言也,宋為盟故,伐陳,衛人救之,孔達曰,先君有約言焉,若大國討,我則死之。
宣公十三年
十三年,春,齊師伐莒,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。
夏,楚子伐宋,以其救蕭也,君子曰,清丘之盟,唯宋可以免焉。
秋,赤狄伐晉,及清,先縠召之也。
冬,晉人討邲之敗,與清之師,歸罪於先縠而殺之,盡滅其族,君子曰,惡之來也,己則取之,其先縠之謂乎。
清丘之盟,晉以衛之救陳也,討焉,使人弗去,曰,罪無所歸,將加而師,孔達曰苟利社稷,請以我說,罪我之由,我則為政,而亢大國之討,將以誰任,我則死之。
宣公十四年
十四年,春,孔達縊而死,衛人以說于晉,而免,遂告于諸侯曰,寡君有不令之臣達,構我敝邑于大國,既伏其罪矣,敢告,衛人以為成勞,復室其子,使復其位。
夏,晉侯伐鄭,為邲故也,告於諸侯,蒐焉而還,中行桓子之謀也,曰,示之以整,使謀而來,鄭人懼,使子張代子良于楚,鄭伯如楚,謀晉故也,鄭以子良為有禮,故召之。
楚子使申舟聘于齊,曰,無假道于宋,亦使公子馮聘于晉,不假道于鄭,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,曰,鄭昭,宋聾,晉使不害,我則必死,王曰,殺女,我伐之,見犀而行,及宋,宋人止之,華元曰,過我而不假道,鄙我也,鄙我,亡也,殺其使者,必伐我,伐我,亦亡也,亡一也,乃殺之,楚子聞之,投袂而起,屨及於窒皇,劍及於寢門之外,車及於蒲胥之市,秋,九月,楚子圍宋。
冬,公孫歸父會齊侯于穀,見晏桓子,與之言魯樂,桓子告高宣子,曰,子家其亡乎,懷於魯矣,懷必貪,貪必謀人,謀人,人亦謀己,一國謀之,何以不亡。
孟獻子言於公曰,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,聘而獻物,於是有庭實旅百,朝而獻功,於是有容貌,采章,嘉淑,而有加貨,謀其不免也,誅而薦賄,則無及也,今楚在宋,君其圖之,公說。
宣公十五年
十五年,春,公孫歸父會楚子于宋。
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,晉侯欲救之,伯宗曰,不可,古人有言曰,雖鞭之長,不及馬腹,天方授楚,未可與爭,雖晉之彊,能違天乎,諺曰,高下在心,川澤納汙,山藪藏疾,瑾瑜匿瑕,國君含垢,天之道也,君其待之,乃止,使解揚如宋,使無降楚,曰,晉師悉起,將至矣,鄭人囚而獻諸楚,楚子厚賂之,使反其言,不許,三而許之,登諸樓車,使呼宋而告之,遂致其君命,楚子將殺之,使與之言曰,爾既許不穀,而反之,何故,非我無信,女則棄之,速即爾刑,對曰,臣聞之,君能制命為義,臣能承命為信,信載義而行之為利,謀不失利,以衛社稷,民之主也,義無二信,信無二命,君之賂臣,不知命也,受命以出,有死無霣,又可賂乎,臣之許君,以成命也,死而成命,臣之祿也,寡君有信臣,下臣獲考,死又何求,楚子舍之以歸。
夏,五月,楚師將去宋,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,曰,毋畏知死,而不敢廢王命,王棄言焉,王不能荅,申叔時僕曰,築室反耕者,宋必聽命,從之,宋人懼,使華元夜入楚師,登子反之床,起之曰,寡君使元以病告,曰,敝邑易子而食,析骸以爨,雖然,城下之盟,有以國斃,不能從也,去我三十里,唯命是聽,子反懼,與之盟,而告王,退三十里,宋及楚平,華元為質,盟曰,我無爾詐,爾無我虞。
潞子嬰兒之夫人,晉景公之姊也,酆舒為政而殺之,又傷潞子之目,晉侯將伐之,諸大夫皆曰,不可,酆舒有三雋才,不如待後之人,伯宗曰,必伐之,狄有五罪,雋才雖多,何補焉,不祀,一也,耆酒,二也,棄仲章而奪黎氏地,三也,虐我伯姬,四也,傷其君目,五也,怙其雋才,而不以茂德,茲益罪也,後之人,或者將敬奉德義,以事神人,而申固其命,若之何待之,不討有罪,曰,將待後,後有辭而討焉,毋乃不可乎,夫恃才與眾,亡之道也,商紂由之故滅,天反時為災,地反物為妖,民反德為亂,亂則妖災生,故文反正為乏,盡在狄矣,晉侯從之,六月,癸卯,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,辛亥,滅潞,酆舒奔衛,衛人歸諸晉,晉人殺之。
王孫蘇與召氏,毛氏,爭政,使王子捷殺召戴公,及毛伯衛,卒立召襄。
秋,七月,秦桓公伐晉,次于輔氏,壬午,晉侯治兵于稷,以略狄土,立黎侯而還,及雒,魏顆敗秦師于輔氏,獲杜回,秦之力人也,初,魏武子有嬖妾,無子,武子疾,命顆曰,必嫁是,疾病則曰,必以為殉,及卒,顆嫁之,曰,疾病則亂,吾從其治也,及輔氏之役,顆見老人,結草以亢杜回,杜回躓而顛,故獲之,夜夢之曰,余,而所嫁婦人之父也,爾用先人之治命,余是以報。
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,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,曰,吾獲狄土,子之功也,微子,吾喪伯氏矣,羊舌職說是賞也,曰,周書所謂庸庸祗祗者,謂此物也夫,士伯庸中行伯,君信之,亦庸士伯,此之謂明德矣,文王所以造周,不是過也,故詩曰,陳錫哉周,能施也,率是道也,其何不濟。
晉侯使趙同,獻狄俘于周,不敬,劉康公曰,不及十年,原叔必有大咎,天奪之魄矣。
初,稅畝,非禮也,穀出不過藉,以豐財也。
冬蝝生,饑,幸之也。
宣公十六年
十六年,春,晉士會帥師滅赤狄甲氏,及留吁,鐸辰,三月,獻狄俘晉侯,請于王,戊申,以黻冕命士會將中軍,且為大傅,於是晉國之盜,逃奔于秦,羊舌職曰,吾聞之,禹稱善人,不善人遠,此之謂也,夫詩曰,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,善人在上也,善人在上,則國無幸民,諺曰,民之多幸,國之不幸也,是無善人之謂也。
夏,成周宣榭火,人火之也,凡火,人火曰火,天火曰災。
秋,郯伯姬來歸,出也。
為毛召之難故,王室復亂,王孫蘇奔晉,晉人復之。
冬,晉侯使士會平王室,定王享之,原襄公相禮,殽烝,武子私問其故,王聞之,召武子曰,季氏,而弗聞乎,王享有體薦,晏有折俎,公當享,卿當宴,王室之禮也,武子歸而講求典禮,以脩晉國之法。
宣公十七年
十七年,春,晉侯使郤克徵會于齊,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,郤子登,婦人笑於房,獻子怒,出而誓曰,所不此報,無能涉河,獻子先歸,使欒京廬待命于齊,曰,不得齊事,無復命矣,郤子至,請伐齊,晉侯弗許,請以其私屬,又弗許,齊侯使高固,晏弱,蔡朝,南郭偃,會,及斂盂,高固逃歸,夏,會于斷道,討貳也,盟于卷楚,辭齊人,晉人執晏弱于野王,執蔡朝于原,執南郭偃于溫,苗賁皇使,見晏桓子,歸言於晉侯曰,夫晏子何罪,昔者諸侯事吾先君,皆如不逮,舉言群臣不信,諸侯皆有貳志,齊君恐不得禮,故不出,而使四子來,左右或沮之,曰,君不出,必執吾使,故高子及斂盂而逃,夫三子者曰,若絕君好,寧歸死焉,為是犯難而來,吾若善逆彼,以懷來者,吾又執之,以信齊沮,吾不既過矣乎,過而不改,而又久之,以成其悔,何利之有焉,使反者得辭,而害來者,以懼諸侯,將焉用之,晉人緩之,逸。
秋,八月,晉師還。
范武子將老,召文子曰,燮乎,吾聞之,喜怒以類者鮮,易者實多,詩曰,君子如怒,亂庶遄沮,君子如祉,亂庶遄已,君子之喜怒,以已亂也,弗已者,必益之,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,不然,余懼其益之也,余將老,使郤子逞其志,庶有豸乎,爾從二三子,唯敬,乃請老,郤獻子為政。
冬,公弟叔肸卒,公母弟也,凡大子之母,弟公在曰公子,不在曰弟,凡稱弟,皆母弟也。
宣公十八年
十八年,春,晉侯,衛大子臧,伐齊,至于陽穀,齊侯會晉侯盟于繒,以公子彊為質于晉,晉師還,蔡朝,南郭偃,逃歸。
夏,公使如楚乞師,欲以伐齊。
秋,邾人戕鄫子于鄫,凡自虐其君曰弒,自外曰戕。
楚莊王卒,楚師不出,既而用晉師,楚於是乎有蜀之役。
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,有寵,欲去三桓,以張公室,與公謀而聘于晉,欲以晉人去之,冬,公薨,季文子言於朝曰,使我殺適立庶,以失大援者,仲也夫,臧宣叔怒曰,當其時,不能治也,後之人何罪,子欲去之,許請去之,遂逐東門氏,子家還及笙,壇帷,復命於介,既復命,袒括髮,即位哭,三踊而出,遂奔齊,書曰,歸父還自晉,善之也。
成公元年
元年,春,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,單襄公如晉拜成,劉康公徼戎,將遂伐之,叔服曰,背盟而欺大國,此必敗,背盟不祥,欺大國不義,神人弗助,將何以勝,不聽,遂伐茅戎,三月,癸未,敗績于徐吾氏。
為齊難故,作丘甲。
聞齊將出楚師,夏,盟于赤棘。
秋,王人來告敗。
冬,臧宣叔令脩賦繕完,具守備,曰,齊楚結好,我新與晉盟,晉楚爭盟,齊師必至,雖晉人伐齊,楚必救之,是齊楚同我也,知難而有備,乃可以逞。
成公二年
二年,春,齊侯伐我北鄙,圍龍,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,門焉,龍人囚之,齊侯曰,勿殺,吾與而盟,無入而封,弗聽,殺而膊諸城上,齊侯親鼓,士陵城,三日,取龍,遂南侵,及巢丘。
衛侯使孫良夫,石稷,甯相,向禽,將侵齊,與齊師遇,石子欲還,孫子曰,不可,以師伐人,遇其師而還,將謂君何,若知不能,則如無出,今既遇矣,不如戰也,夏,有,石成子曰,師敗矣,子不少須,眾懼盡,子喪師徒,何以復命,皆不對,又曰,子國卿也,隕子,辱矣,子以眾退,我此乃止,且告車來甚眾,齊師乃止,次于鞫居,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,桓子是以免,既,衛人賞之以邑,辭,請曲縣繁纓以朝,許之,仲尼聞之曰,惜也,不如多與之邑,唯器與名,不可以假人,君之所司也,名以出信,信以守器,器以藏禮,禮以行義,義以生利,利以平民,政之大節也,若以假人,與人政也,政亡,則國家從之,弗可止也已,孫桓子還於新築,不入,遂如晉乞師。
臧宣叔亦如晉乞師,皆主郤獻子,晉侯許之七百乘,郤子曰,此城濮之賦也,有先君之明,與先大夫之肅,故捷,克於先大夫,無能為役,請八百乘,許之,郤克將中軍,士燮將上軍,欒書將下軍,韓厥為司馬,以救魯衛,臧宣叔逆晉師,且道之,季文子帥師會之,及衛地,韓獻子將斬人,郤獻子馳將救之,至,則既斬之矣,郤子使速以徇,告其僕曰,吾以分謗也,師從齊師于莘,六月,壬申,師至于靡笄之下,齊侯使請戰,曰,子以君師,辱於敝邑,不腆敝賦,詰朝請見,對曰,晉與魯衛,兄弟也,來告曰,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,寡君不忍,使群臣請於大國,無令輿師,淹於君地,能進不能退,君無所辱命,齊侯曰,大夫之許,寡人之願也,若其不許,亦將見也,齊高固入晉師,桀石以投人,禽之,而乘其車,繫桑本焉,以徇齊壘,曰,欲勇者,賈余餘勇,癸酉,師陳于鞍,邴夏御齊侯,逢丑父為右,晉解張御郤克,鄭丘緩為右,齊侯曰,余姑翦滅此而朝食,不介馬而馳之,郤克傷於矢,流血及屨,未絕鼓音,曰,余病矣,張侯曰,自始合,而矢貫余手及肘,余折以御,左輪朱殷,豈敢言病,吾子忍之,緩曰,自始合,苟有險,余必下推車,子豈識之,然子病矣,張侯曰,師之耳目,在吾旗鼓,進退從之,此車,一人殿之,可以集事,若之何其以病,敗君之大事也,擐甲執兵,固即死也,病未及死,吾子勉之,左并轡,右援枹而鼓,馬逸不能止,師從之,齊師敗績,逐之,三周華不注,韓厥夢子輿謂己曰,且辟左右,故中御而從齊侯,邴夏曰,射其御者,君子也,公曰,謂之君子而射之,非禮也,射其左,越于車下,射其右,斃于車中,綦毋張喪車,從韓厥曰,請寓乘,從左右,皆肘之,使立於後,韓厥俛定其右,逢丑父與公易位,將及華泉,驂絓於木而止,丑父寢於轏中,蛇出於其下,以肱擊之,傷而匿之,故不能推車而及,韓厥執縶馬前,再拜稽首,奉觴加璧以進,曰,寡君使群臣為魯衛請,曰,無令輿師,陷入君地,下臣不幸,屬當戎行,無所逃隱,且懼奔辟,而忝兩君,臣辱戎士,敢告不敏,攝官承乏,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,鄭周父御佐車,宛茷為右,載齊侯以免,韓厥獻丑父,郤獻子將戮之,呼曰,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,有一於此,將為戮乎,郤子曰,人不難以死免其君,我戮之不祥,赦之以勸事君者,乃免之,齊侯免,求丑父,三入三出,每出齊師以帥退,入于狄卒,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衛師,衛師免之,遂自徐關入,齊侯見保者曰勉之,齊師敗矣,辟女子,女子曰,君免乎,曰,免矣,曰,銳司徒免乎,曰,免矣,曰,苟君與吾父免矣,可若何,乃奔,齊侯以為有禮,既而問之,辟司徒之妻也,予之石窌,晉師從齊師,入自丘,輿擊馬陘,齊侯使賓媚人,賂以紀甗,玉磬,與地,不可,則聽客之所為,賓媚人致賂,晉人不可,曰,必以蕭同叔子為質,而使齊之封內,盡東其畝,對曰,蕭同叔子非他,寡君之母也,若以匹敵,則亦晉君之母也,吾子布大命於諸侯,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,其若王命何,且是以不孝令也,詩曰,孝子不匱,永錫爾類,若以不孝令於諸侯,其無乃非德類也乎,先王疆理天下,物土之宜而布其利,故詩曰,我疆我理,南東其畝,今吾子疆理諸侯,而曰盡東其畝而已,唯吾子戎車是利,無顧土宜,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,反先王則不義,何以為盟主,其晉實有闕,四王之王也,樹德而濟同欲焉,五伯之霸也,勤而撫之,以役王命,今吾子求合諸侯,以逞無疆之欲,詩曰,布政優優,百祿是遒,子實不優,而棄百祿,諸侯何害焉,不然,寡君之命使臣,則有辭矣,曰,子以君師辱於敝邑,不腆敝賦,以犒從者,畏君之震,師徒橈敗,吾子惠徼齊國之福,不泯其社稷,使繼舊好,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,子又不許,請收合餘燼,背城借一,敝邑之幸,亦云從也,況其不幸,敢不唯命是聽,魯衛諫曰,齊疾我矣,其死亡者,皆親暱也,子若不許,讎我必甚,唯子則又何求,子得其國寶,我亦得地而紓於難,其榮多矣,齊晉亦唯天所授,豈必晉,晉人許之,對曰,群臣帥賦輿,以為魯衛請,若苟有以藉口,而復於寡君,君之惠也,敢不唯命是聽,禽鄭自師逆公,秋,七月,晉師及齊國佐盟于爰婁,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,公會晉師于上鄍,三帥先路三命之服,司馬,司空,輿帥,候正,亞旅,皆受一命之服。
八月,宋文公卒,始厚葬,用蜃炭,益車馬,始用殉,重器備,槨有四阿,棺有翰檜,君子謂華元,樂舉,於是乎不臣,臣,治煩去惑者也,是以伏死而爭,今二子者,君生則縱其惑,死又益其侈,是棄君於惡也,何臣之為。
九月,衛穆公卒,晉二子自役弔焉,哭於大門之外,衛人逆之,婦人哭於門內,送亦如之,遂常以葬。
楚之討陳夏氏也,莊王欲納夏姬,申公巫臣曰,不可,君召諸侯,以討罪也,今納夏姬,貪其色也,貪色為淫,淫為大罰,周書曰,明德慎罰,文王所以造周也,明德,務崇之之謂也,慎罰,務去之之謂也,若興諸侯,以取大罰,非慎之也,君其圖之,王乃止,子反欲取之,巫臣曰,是不祥人也,是夭子蠻,殺御叔,弒靈侯,戮夏南,出孔儀,喪陳國,何不祥如是,人生實難,其有不獲死乎,天下多美婦人,何必是,子反乃止,王以予連尹襄老,襄老死於邲,不獲其尸,其子黑要烝焉,巫臣使道焉,曰,歸,吾聘女,又使自鄭召之,曰,尸可得也,必來逆之,姬以告王,王問諸屈巫,對曰,其信,知罃之父,成公之嬖也,而中行伯之季弟也,新佐中軍,而善鄭皇戌,甚愛此子,其必因鄭而歸王子,與襄老之尸,以求之,鄭人懼於邲之役,而欲求媚於晉,其必許之,王遣夏姬歸,將行,謂送者曰,不得尸,吾不反矣,巫臣聘諸鄭,鄭伯許之,及共王即位,將為陽橋之役,使屈巫聘於齊,且告師期,巫臣盡室以行,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,遇之,曰,異哉,夫子有三軍之懼,而又有桑中之喜,宜將竊妻以逃者也,及鄭,使介反幣,而以夏姬行,將奔齊,齊師新敗,曰,吾不處不勝之國,遂奔晉,而因郤至,以臣於晉,晉人使為邢大夫,子反請以重幣錮之,王曰,止,其自為謀也則過矣,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,忠,社稷之固也,所蓋多矣,且彼若能利國家,雖重幣,晉將可乎,若無益於晉,晉將棄之,何勞錮焉。
晉師歸,范文子後入,武子曰,無為吾望爾也乎,對曰,師有功,國人喜以逆之,先入,必屬耳目焉,是代帥受名也,故不敢,武子曰,吾知免矣,郤伯見公曰,子之力也夫,對曰,君之訓也,二三子之力也,臣何力之有焉,范叔見,勞之如郤伯,對曰,庚所命也,克之制也,燮何力之有焉,欒伯見,公亦如之,對曰,燮之詔也,士用命也,書何力之有焉。
宣公使求好于楚,莊王卒,宣公薨,不克作好,公即位,受盟于晉,會晉伐齊,衛人不行使于楚,而亦受盟于晉,從於伐齊,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,將起師,子重曰,君弱,群臣不如先大夫,師眾而後可,詩曰,濟濟多士,文王以寧,夫文王猶用眾,況吾儕乎,且先君莊王屬之曰,無德以及遠方,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,乃大戶,已責,逮鰥,救乏,赦罪,悉師,王卒盡行,彭名御戎,蔡景公為左,許靈公為右,二君弱,皆強冠之,冬,楚師侵衛,遂侵我師于蜀,使臧孫往,辭曰,楚遠而久,固將退矣,無功而受名,臣不敢,楚侵及陽橋,孟孫請往賂之,以執斲執鍼織紝,皆百人,公衡為質,以請盟,楚人許平,十一月,公及楚公子嬰齊,蔡侯,許男,秦右大夫說,宋華元,陳公孫寧,衛孫良夫,鄭公子去疾,及齊國之大夫,盟于蜀,卿不書匱盟也,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,故曰匱盟,蔡侯許男不書,乘楚車也,謂之失位,君子曰,位其不可不慎也乎,蔡許之君,一失其位,不得列於諸侯,況其下乎,詩曰,不解于位,民之攸塈,其是之謂矣。
楚師及宋,公衡逃歸,臧宣叔曰,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,以棄魯國,國將若之何,誰居,後之人必有任是夫,國棄矣,是行也,晉辟楚,畏其眾也,君子曰,眾之不可已也,大夫為政,猶以眾克,況明君而善用其眾乎,大誓所謂商兆民離,周十人同者,眾也。
晉侯使鞏朔獻齊捷于周,王弗見,使單襄公辭焉,曰,蠻夷戎狄,不式王命,淫湎毀常,王命伐之,則有獻捷,王親受而勞之,所以懲不敬,勸有功也,兄弟甥舅,侵敗王略,王命伐之,告事而已,不獻其功,所以敬親暱,禁淫慝也,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,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,所使來撫余一人,而鞏伯實來,未有職司於王室,又奸先王之禮,余雖欲於鞏伯,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,夫齊,甥舅之國也,而大師之後也,寧不亦淫從其欲,以怒叔父,抑豈不可諫誨,士莊伯不能對,王使委於三吏,禮之如侯伯克敵,使大夫告慶之禮,降於卿禮一等,王以鞏伯宴,而私賄之,使相告之曰,非禮也,勿籍。
成公三年
三年,春,諸侯伐鄭,次于伯牛,討邲之役也,遂東侵鄭,鄭公子偃帥師禦之,使東鄙覆諸鄤,敗諸丘輿,皇戌如楚獻捷。
夏,公如晉拜汶陽之田。
許恃楚而不事鄭,鄭子良伐許。
晉人歸楚公子穀臣,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,以求知罃,於是荀首佐中軍矣,故楚人許之,王送知罃,曰,子其怨我乎,對曰,二國治戎,臣不才,不勝其任,以為俘馘,執事不以釁鼓,使歸即戮,君之惠也,臣實不才,又誰敢怨,王曰,然則德我乎,對曰,二國圖其社稷,而求紓其民,各懲其忿,以相宥也,兩釋纍囚,以成其好,二國有好,臣不與及,其誰敢德,王曰,子歸何以報我,對曰,臣不任受怨,君亦不任受德,無怨無德,不知所報,王曰,雖然,必告不穀,對曰,以君之靈,纍臣得歸骨於晉,寡君之以為戮,死且不朽,若從君之惠而免之,以賜君之外臣首,首其請於寡君,而以戮於宗,亦死且不朽,若不獲命,而使嗣宗職,次及於事,而帥偏師以脩封疆,雖遇執事,其弗敢違,其竭力致死,無有二心,以盡臣禮,所以報也,王曰,晉未可與爭,重為之禮而歸之。
秋,叔孫僑如圍棘,取汶陽之田,棘不服,故圍之。
晉郤克,衛孫良夫,伐廧咎如,討赤狄之餘焉,廧咎如潰,上失民也。
冬,十一月,晉侯使荀庚來聘,且尋盟,衛侯使孫良夫來聘,且尋盟,公問諸臧宣叔曰,中行伯之於晉也,其位在三,孫子之於衛也,位為上卿,將誰先,對曰,次國之上卿,當大國之中,中當其下,下當其上大夫,小國之上卿,當大國之下卿,中當其上大夫,下當其下大夫,上下如是,古之制也,衛在晉,不得為次國,晉為盟主,其將先之,丙午,盟晉,丁未,盟衛,禮也。
十二月,甲戌,晉作六軍,韓厥,趙括,鞏朔,韓穿,荀騅,趙旃,皆為卿,賞鞍之功也。
齊侯朝于晉,將授玉,郤克趨進曰,此行也,君為婦人之笑辱也,寡君未之敢任,晉侯享齊侯,齊侯視韓厥,韓厥曰,君知厥也乎,齊侯曰,服改矣,韓厥登舉爵曰,臣之不敢愛死,為兩君之在此堂也。
荀罃之在楚也,鄭賈人有將窴諸褚中以出,既謀之,未行,而楚人歸之,賈人如晉,荀罃善視之,如實出已,賈人曰,吾無其功,敢有其實乎,吾小人,不可以厚誣君子,遂適齊。
成公四年
四年,春,宋華元來聘,通嗣君也。
杞伯來朝,歸叔姬故也。
夏,公如晉,晉侯見公不敬,季文子曰,晉侯必不免,詩曰,敬之敬之,天惟顯思,命不易哉,夫晉侯之命,在諸侯矣,可不敬乎。
秋,公至自晉,欲求成于楚,而叛晉,季文子曰,不可,晉雖無道,未可叛也,國大臣睦,而邇於我,諸侯聽焉,未可以貳,史佚之志有之曰,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,楚雖大,非吾族也,其肯字我乎,公乃止。
冬,十一月,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,許人敗諸展陂,鄭伯伐許,取鉏任泠敦之田。
晉欒書將中軍,荀首佐之,士燮佐上軍,以救許,伐鄭,取汜祭,楚子反救鄭,鄭伯與許男訟焉,皇戌攝鄭伯之辭,子反不能決也,曰,君若辱在寡君,寡君與其二三臣,共聽兩君之所欲,成其可知也,不然,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。
晉趙嬰通于趙莊姬。
成公五年
五年,春,原屏放諸齊,嬰曰,我在,故欒氏不作,我亡,吾二昆其憂哉,且人各有能有不能,舍我何害,弗聽,嬰夢天使謂己祭余,余福女,使問諸士貞伯,貞伯曰,不識也,既而告其人曰,神福仁而禍淫,淫而無罰,福也,祭其得亡乎,祭之之明日而亡。
孟獻子如宋,報華元也。
夏,晉荀首如齊逆女,故宣伯餫諸穀。
梁山崩,晉侯以傳召伯宗伯,宗辟重,曰,辟傳,重人曰,待我,不如捷之速也,問其所,曰,絳人也,問絳事焉,曰,梁山崩,將召伯宗謀之,問將若之何,曰,山有朽壤而崩,可若何,國主山川,故山崩川竭,君為之不舉,降服,乘縵,徹樂,出次,祝幣,史辭,以禮焉,其如此而已,雖伯宗,若之何,伯宗請見之,不可,遂以告而從之。
許靈公愬鄭伯于楚,六月,鄭悼公如楚訟,不勝,楚人執皇戌及子國,故鄭伯歸,使公子偃請成于晉,秋,八月,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。
宋公子圍龜為質于楚而歸,華元享之,請鼓譟以出,鼓譟以復入,曰,習攻華氏,宋公殺之。
冬,同盟于蟲牢,鄭服也,諸侯謀復會,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。
十一月,己酉,定王崩。
成公六年
六年,春,鄭伯如晉拜成,子游相,授玉于東楹之東,士貞伯曰,鄭伯其死乎,自棄也已,視流而行速,不安其位,宜不能久。
二月,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宮,非禮也,聽於人以救其難,不可以立武,立武由己,非由人也。
取鄟,言易也。
三月,晉伯宗,夏陽說,衛孫良夫,甯相,鄭人,伊雒之戎,陸渾,蠻氏,侵宋,以其辭會也,師于鍼,衛人不保,說欲襲衛,曰,雖不可入,多俘而歸,有罪不及死,伯宗曰,不可,衛唯信晉,故師在其郊,而不設備,若襲之,是棄信也,雖多衛俘而晉無信,何以求諸侯,乃止,師還,衛人登陴。
晉人謀去故絳,諸大夫皆曰,必居郇瑕氏之地,沃饒而近盬,國利君樂,不可失也,韓獻子將新中軍,且為僕大夫,公揖而入,獻子從公立於寢庭,謂獻子曰,何如,對曰,不可,郇瑕氏土薄水淺,其惡易覯,易覯則民愁,民愁則墊隘,於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,不如新田,土厚水深,居之不疾,有汾澮以流其惡,且民從教,十世之利也,夫山澤林盬,國之寶也,國饒,則民驕佚,近寶,公室乃貧,不可謂樂,公說,從之,夏,四月,丁丑,晉遷于新田。
六月,鄭悼公卒。
子叔聲伯如晉,命伐宋,秋,孟獻子,叔孫宣伯,侵宋,晉命也。
楚子重伐鄭,鄭從晉故也。
冬,季文子如晉,賀遷也。
晉欒書救鄭,與楚師遇於繞角,楚師還,晉師遂侵蔡,楚公子申,公子成,以申息之師救蔡,禦諸桑隧,趙同,趙括,欲戰,請於武子,武子將許之,知莊子,范文子,韓獻子,諫曰,不可,吾來救鄭,楚師去我,吾遂至於此,是遷戮也,戮而不已,又怒楚師,戰必不克,雖克不令,成師以出,而敗楚之二縣,何榮之有焉,若不能敗,為辱已甚,不如還也,乃遂還,於是軍師之欲戰者眾,或謂欒武子曰,聖人與眾同欲,是以濟事,子盍從眾,子為大政,將酌於民者也,子之佐十一人,其不欲戰者,三人而已,欲戰者可謂眾矣,商書曰,三人占,從二人,眾故也,武子曰,善鈞從眾,夫善,眾之主也,三卿為主,可謂眾矣,從之,不亦可乎。
成公七年
七年,春,吳伐郯,郯成,季文子曰,中國不振旅,蠻夷入伐,而莫之或恤,無弔者也,夫,詩曰,不弔昊天,亂靡有定,其此之謂乎,有上不弔,其誰不受亂,吾亡無日矣,君子曰,知懼如是,斯不亡矣。
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見,且拜師。
夏,曹宣公來朝。
秋,楚子重伐鄭,師于氾,諸侯救鄭,鄭共仲,侯羽,軍楚師,囚鄖公鍾儀,獻諸晉,八月,同盟于馬陵,尋蟲牢之盟,且莒服故也。
晉人以鍾儀歸,囚諸軍府。
楚圍宋之役,師還,子重請取於申呂,以為賞田,王許之,申公巫臣曰,不可,此申呂所以邑也,是以為賦,以御北方,若取之,是無申呂也,晉鄭必至于漢,王乃止,子重是以怨巫臣,子反欲取夏姬,巫臣止之,遂取以行,子反亦怨之,及共王即位,子重,子反,殺巫臣之族子閻,子蕩,及清尹弗忌,及襄老之子黑要,而分其室,子重取子閻之室,使沈尹,與王子罷,分子蕩之室,子反取黑要,與清尹之室,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,爾以讒慝貪惏事君,而多殺不辜,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,巫臣請使於吳,晉侯許之,吳子壽夢說之,乃通吳于晉,以兩之一卒適吳,舍偏兩之一焉,與其射御,教吳乘車,教之戰陳,教之叛楚,寘其子狐庸焉,使為行人於吳,吳始伐楚,伐巢,伐徐,子重奔命,馬陵之會,吳入州來,子重自鄭奔命,子重,子反,於是乎一歲七奔命,蠻夷屬於楚者,吳盡取之,是以始大,通吳於上國。
衛定公惡孫林父,冬,孫林父出奔晉,衛侯如晉,晉反戚焉。
成公八年
八年,春,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,歸之于齊,季文子餞之,私焉,曰,大國制義,以為盟主,是以諸侯懷德畏討,無有貳心,謂汶陽之田,敝邑之舊也,而用師於齊,使歸諸敝邑,今有二命,曰,歸諸齊,信以行義,義以成命,小國所望而懷也,信不可知,義無所立,四方諸侯,其誰不解體,詩曰,女也不爽,士貳其行,士也罔極,二三其德,七年之中,一與一奪,二三孰甚焉,士之二三,猶喪妃耦,而況霸主,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,其何以長有諸侯乎,詩曰,猶之未遠,是用大簡,行父懼晉之不遠猶,而失諸侯也,是以敢私言之。
晉欒書侵蔡,遂侵楚,獲申驪,楚師之還也,晉侵沈,獲沈子揖,初從知范韓也,君子曰,從善如流,宜哉,詩曰,愷悌君子,遐不作人,求善也夫,作人斯有功績矣,是行也,鄭伯將會晉師,門于許東門,大獲焉。
聲伯如莒,逆也。
宋華元來聘,聘共姬也,夏,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,禮也。
晉趙莊姬為趙嬰之亡故,譖之于晉侯,曰,原屏將為亂,欒郤為徵,六月,晉討趙同,趙括,武從姬氏畜于公宮,以其田與祁奚,韓厥言於晉侯曰,成季之勳,宣孟之忠,而無後,為善者其懼矣,三代之令王,皆數百年保天之祿,夫豈無辟王,賴前哲以免也,周書曰,不敢侮鰥寡,所以明德也,乃立武而反其田焉。
秋,召桓公來賜公命。
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,假道于莒,與渠丘公立於池上,曰,城已惡,莒子曰,辟陋在夷,其孰以我為虞,對曰,夫狡焉思啟封疆,以利社稷者,何國蔑有,唯然,故多大國矣,唯或思或縱也,勇夫重閉,況國乎。
冬,杞叔姬卒,來歸自杞,故書。
晉士燮來聘,言伐郯也,以其事吳故,公賂之,請緩師,文子不可,曰,君命無貳,失信不立,禮無加貨,事無二成,君後諸侯,是寡君不得事君也,燮將復之,季孫懼,使宣伯帥師會伐郯。
衛人來媵,共姬,禮也,凡諸侯嫁女,同姓媵之,異姓則否。
成公九年
九年,春,杞桓公來逆叔姬之喪,請之也,杞叔姬卒,為杞故也,逆叔姬,為我也。
為歸汶陽之田,故諸侯貳於晉,晉人懼,會於蒲,以尋馬陵之盟,季文子謂范文子曰,德則不競,尋盟何為,范文子曰,勤以撫之,寬以待之,堅疆以御之,明神以要之,柔服而伐貳,德之次也,是行也,將始會吳,吳人不至。
二月,伯姬歸于宋。
楚人以重賂求鄭,鄭伯會楚公子成于鄧。
夏季文子如宋致女,復命,公享之,賦韓奕之五章,穆姜出于房,再拜曰,大夫勤辱,不忘先君,以及嗣君,施及未亡人,先君猶有望也,敢拜大夫之重勤,又賦綠衣之卒章而入。
晉人來媵,禮也。
秋,鄭伯如晉,晉人討其貳於楚也,執諸銅鞮,欒書伐鄭,鄭人使伯蠲行成,晉人殺之,非禮也,兵交,使在其間可也,楚子重侵陳以救鄭,晉侯觀于軍府,見鍾儀,問之曰,南冠而縶者,誰也,有司對曰,鄭人所獻楚囚也,使稅之,召而弔之,再拜稽首,問其族,對曰,泠人也,公曰,能樂乎,對曰,先父之職官也,敢有二事,使與之琴,操南音,公曰,君王何如,對曰,非小人之所得知也,固問之,對曰,其為大子也,師保奉之,以朝于嬰齊,而夕于側也,不知其他,公語范文子,文子曰,楚囚,君子也,言稱先職,不背本也,樂操土風,不忘舊也,稱大子,抑無私也,名其二卿,尊君也,不背本,仁也,不忘舊,信也,無私,忠也,尊君,敏也,仁以接事,信以守之,忠以成之,敏以行之,事雖大必濟,君盍歸之,使合晉楚之成,公從之,重為之禮,使歸求成。
冬,十一月,楚子重自陳伐莒,圍渠丘,渠丘城惡,眾潰,奔莒,戊申,楚入渠丘,莒人囚楚公子平,楚人曰,勿殺,吾歸而俘,莒人殺之,楚師圍莒,莒城亦惡,庚申,莒潰,楚遂入鄆,莒無備故也,君子曰,恃陋而不備,罪之大者也,備豫不虞,善之大者也,莒恃其陋,而不脩城郭,浹辰之間,而楚克其三都,無備也夫,詩曰,雖有絲麻,無棄菅蒯,雖有姬姜,無棄蕉萃,凡百君子,莫不代匱,言備之不可以已也。
秦人白狄伐晉,諸侯貳故也。
鄭人圍許,示晉不急君也,是則公孫申謀之曰,我出師以圍許,為將改立君者,而紓晉使,晉必歸君。
城中城,書時也。
十二月,楚子使公子辰如晉,報鍾儀之使,請修好結成。
成公十年
十年,春,晉侯使糴茷如楚,報大宰子商之使也。
衛子叔黑背侵鄭,晉命也。
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,三月,子如立公子繻,夏,四月,鄭人殺繻,立髡頑,子如奔許,欒武子曰,鄭人立君,我執一人焉何益,不如伐鄭,而歸其君,以求成焉,晉侯有疾,五月,晉立大子州蒲以為君,而會諸侯伐鄭,鄭子罕賂以襄鍾,子然盟于脩澤,子駟為質,辛巳,鄭伯歸。
晉侯夢大厲,被髮及地,搏膺而踊曰,殺余孫不義,余得請於帝矣,壞大門及寢門而入,公懼,入于室,又壞戶,公覺,召桑田巫,巫言如夢,公曰,何如,曰,不食新矣,公疾病,求醫于秦,秦伯使醫緩為之,未至,公夢疾為二豎子曰,彼良醫也,懼傷我,焉逃之,其一曰,居肓之上,膏之下,若我何,醫至,曰,疾不可為也,在肓之上,膏之下,攻之不可,達之不及,藥不至焉,不可為也,公曰,良醫也,厚為之禮而歸之,六月,丙午,晉侯欲麥,使甸人獻麥,饋人為之,召桑田巫,示而殺之,將食,張,如廁,陷而卒,小臣有晨夢負公以登天,及日中,負晉侯出諸廁,遂以為殉。
鄭伯討立君者,戊申,殺叔申,叔禽,君子曰,忠為令德,非其人猶不可,況不令乎。
秋,公如晉,晉人止公,使送葬,於是糴茷未反,冬,葬晉景公,公送葬,諸侯莫在,魯人辱之,故不書,諱之也。
成公十一年
十一年,春,王三月,公至自晉,晉人以公為貳於楚,故止公,公請受盟,而後使歸。
郤犨來聘,且蒞盟。
聲伯之母不聘,穆姜曰,吾不以妾為姒,生聲伯而出之,嫁於齊管于奚,生二子而寡,以歸聲伯,聲伯以其外弟為大夫,而嫁其外妹於施孝叔,郤犨來聘,求婦於聲伯,聲伯奪施氏婦以與之,婦人曰,鳥獸猶不失儷,子將若何,曰,吾不能死亡,婦人遂行,生二子於郤氏,郤氏亡,晉人歸之施氏,施氏逆諸河,沈其二子,婦人怒曰,已不能庇其伉儷而亡之,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殺之,將何以終,遂誓施氏。
夏,季文子如晉報聘,且蒞盟也。
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,且與伯與爭政,不勝,怒而出,及陽樊,王使劉子復之,盟于鄄而入,三日,復出奔晉。
秋,宣伯聘于齊,以脩前好。
晉郤至與周爭鄇田,王命劉康公單襄公訟諸晉,郤至曰,溫,吾故也,故不敢失,劉子單子曰,昔周克商,使諸侯撫封,蘇忿生以溫為司寇,與檀伯達封于河,蘇氏即狄,又不能於狄,而奔衛,襄王勞文公,而賜之溫,狐氏,陽氏,先處之,而後及子,若治其故,則王官之邑也,子安得之,晉侯使郤至勿敢爭。
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,又善於欒武子,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,而使歸復命矣,冬,華元如楚,遂如晉,合晉楚之成。
秦晉為成,將會于令狐,晉侯先至焉,秦伯不肯涉河,次于王城,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,晉郤犨盟秦伯于河西,范文子曰,是盟也,何益,齊盟,所以質信也,會所信之始也,始之不從,其何質乎,秦伯歸而背晉成。
成公十二年
十二年,春,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,書曰,周公出奔晉,凡自周無出,周公自出故也。
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,夏,五月,晉士燮會楚公子罷,許偃,癸亥,盟于宋西門之外,曰,凡晉楚無相加戎,好惡同之,同恤菑危,備救凶患,若有害楚,則晉伐之,在晉,楚亦如之,交贄往來,道路無壅,謀其不協,而討不庭,有渝此盟,明神殛之,俾隊其師,無克胙國,鄭伯如晉聽成,會于瑣澤,成故也。
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,而不設備,秋,晉人敗狄于交剛。
晉郤至如楚聘,且蒞盟,楚子享之,子反相,為地室而縣焉,郤至將登,金奏作於下,驚而走出,子反曰,日云莫矣,寡君須矣,吾子其入也,賓曰,君不忘先君之好,施及下臣,貺之以大禮,重之以備樂,如天之福,兩君相見,何以代此,下臣不敢,子反曰,如天之福,兩君相見,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,焉用樂,寡君須矣,吾子其入也,賓曰,若讓之以一矢,禍之大者,其何福之為,世之治也,諸侯間於天子之事,則相朝也,於是乎有享宴之禮,享以訓共儉,宴以示慈惠,共儉以行禮,而慈惠以布政,政以禮成,民是以息,百官承事,朝而不夕,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,故詩曰,赳赳武夫,公侯干城,及其亂也,諸侯貪冒,侵欲不忌,爭尋常以盡其民,略其武夫,以為己腹心股肱爪牙,故詩曰,赳赳武夫,公侯腹心,天下有道,則公侯能為民干城,而制其腹心,亂則反之,今吾子之言,亂之道也,不可以為法,然吾子主也,至敢不從,遂入卒事,歸以語范文子,文子曰,無禮必食言,吾死無日矣夫,冬,楚公子罷如晉聘,且蒞盟,十二月,晉侯及楚公子罷盟于赤棘。
成公十三年
十三年,春,晉侯使郤錡來乞師,將事不敬,孟獻子曰,郤氏其亡乎,禮,身之幹也,敬,身之基也,郤子無基,且先君之嗣卿也,受命以求師,將社稷是衛,而惰棄君命也,不亡何為。
三月,公如京師,宣伯欲賜,請先使,王以行人之禮,禮焉,孟獻子從,王以為介,而重賄之,公及諸侯朝王,遂從劉康公,成肅公,會晉侯伐秦,成子受脤于社,不敬,劉子曰,吾聞之,民受天地之中以生,所謂命也,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,以定命也,能者養之以福,不能者敗以取禍,是故君子勤禮,小人盡力,勤禮莫如致敬,盡力莫如敦篤,敬在養神,篤在守業,國之大事,在祀與戎,祀有執膰,戎有受脤,神之大節也,今成子惰棄其命矣,其不反乎。
夏,四月,戊午,晉侯使呂相絕秦,曰,昔逮我獻公,及穆公相好,戮力同心,申之以盟誓,重之以昏姻,天禍晉國,文公如齊,惠公如秦,無祿,獻公即世,穆公不忘舊德,俾我惠公,用能奉祀于晉,又不能成大勳,而為韓之師,亦悔于厥心,用集我文公,是穆之成也,文公躬擐甲冑,跋履山川,踰越險阻,征東之諸侯,虞夏商周之胤,而朝諸秦,則亦既報舊德矣,鄭人怒君之疆場,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,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,擅及鄭盟,諸侯疾之,將致命于秦,文公恐懼,綏靜諸侯,秦師克還無害,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,無祿,文公即世,穆為不弔,蔑死我君,寡我襄公,迭我殽地,奸絕我好,伐我保城,殄滅我費滑,散離我兄弟,撓亂我同盟,傾覆我國家,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勳,而懼社稷之隕,是以有殽之師,猶願赦罪于穆公,穆公弗聽,而即楚謀我,天誘其衷,成王隕命,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,穆襄即世,康靈即位,康公我之自出,又欲闕翦我公室,傾覆我社稷,帥我蝥賊,以來蕩搖我邊疆,我是以有令狐之役,康猶不悛,入我河曲,伐我涑川,俘我王官,翦我羈馬,我是以有河曲之戰,東道之不通,則是康公絕我好也,及君之嗣也,我君景公,引領西望曰,庶撫我乎,君亦不惠稱盟,利吾有狄難,入我河縣,焚我箕郜,芟夷我農功,虔劉我邊陲,我是以有輔氏之聚,君亦悔禍之延,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,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,吾與女同好棄惡,復脩舊德,以追念前勳,言誓未就,景公即世,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會,君又不祥,背棄盟誓,白狄及君同州,君之仇讎,而我之昏姻也,君來賜命曰,吾與女伐狄,寡君不敢顧昏姻,畏君之威,而受命于吏,君有二心於狄,曰,晉將伐女,狄應且憎,是用告我,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,亦來告我曰,秦背令狐之盟,而來求盟于我,昭告昊天上帝,秦三公,楚三王,曰,余雖與晉出入,余唯利是視,不穀惡其無成德,是用宣之,以懲不壹,諸侯備聞此言,斯是用痛心疾首,暱就寡人,寡人帥以聽命,唯好是求,君若惠顧諸侯,矜哀寡人,而賜之盟,則寡人之願也,其承寧諸侯以退,豈敢徼亂,君若不施大惠,寡人不佞,其不能諸侯退矣,敢盡布之執事,俾執事實圖利之,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,而又召狄與楚,欲道以伐晉,諸侯是以睦於晉,晉欒書將中軍,荀庚佐之,士燮將上軍,郤錡佐之,韓厥將下軍,荀罃佐之,趙旃將新軍,郤至佐之,郤毅御戎,欒鍼為右,孟獻子曰,晉帥乘和,師必有大功,五月,丁亥,晉師以諸侯之師,及秦師戰于麻隧,秦師敗績,獲秦成差,及不更女父,曹宣公卒于師,師遂濟涇,及侯麗而還,迓晉侯于新楚,成肅公卒于瑕。
六月,丁卯,夜,鄭公子班自訾求入于大宮,不能,殺子印,子羽,反軍于市,己巳,子駟帥國人盟于大宮,遂從而盡焚之,殺子如,子駹,孫叔,孫知。
曹人使公子負芻守,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,秋,負芻殺其大子而自立也,諸侯乃請討之,晉人以其役之勞,請俟他年,冬,葬曹宣公,既葬,子臧將亡,國人皆將從之,成公乃懼,告罪,且請焉,乃反而致其邑。
成公十四年
十四年,春,衛侯如晉,晉侯強見孫林父焉,定公不可,夏,衛侯既歸,晉侯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,衛侯欲辭,定姜曰,不可,是先君宗卿之嗣也,大國又以為請,不許,將亡,雖惡之,不猶愈於亡乎,君其忍之,安民而宥宗卿,不亦可乎,衛侯見而復之,衛侯饗苦成叔,甯惠子相,苦成叔傲,甯子曰,苦成家其亡乎,古之為享食也,以觀威儀,省禍福也,故詩曰,兕觥其觩,旨酒思柔,彼交匪傲,萬福來求,今夫子傲,取禍之道也。
秋,宣伯如齊逆女,稱族,尊君命也。
八月,鄭子罕伐許,敗焉,戊戌,鄭伯復伐許,庚子,入其郛,許人平以叔申之封。
九月,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,舍族,尊夫人也,故君子曰,春秋之稱微而顯,志而晦,婉而成章,盡而不汙,懲惡而勸善,非聖人誰能脩之。
衛侯有疾,使孔成子,甯惠子,立敬姒之子衎,以為大子,冬,十月,衛定公卒,夫人姜氏既哭而息,見大子之不哀也,不內酌飲,歎曰,是夫也,將不唯衛國之敗,其必始於未亡人,烏呼,天禍衛國也,夫吾不獲鱄也,使主社稷,大夫聞之,無不聳懼,孫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於衛,盡寘諸戚,而甚善晉大夫。
成公十五年
十五年,春,會于戚,討曹成公也,執而歸諸京師,書曰,晉侯執曹伯,不及其民也,凡君不道於其民,諸侯討而執之,則曰,某人執某侯,不然則否,諸侯將見子臧於王,而立之,子臧辭曰,前志有之曰,聖達節,次守節,下失節,為君,非吾節也,雖不能聖,敢失守乎,遂逃奔宋。
夏,六月,宋共公卒。
楚將北師,子囊曰,新與晉盟而背之,無乃不可乎,子反曰,敵利則進,何盟之有,申叔時老矣,在申,聞之曰,子反必不免,信以守禮,禮以庇身,信禮之亡,欲免得乎,楚子侵鄭,及暴隧,遂侵衛,及首止,鄭子罕侵楚,取新石,欒武子欲報楚,韓獻子曰,無庸,使重其罪,民將叛之,無民孰戰。
秋,八月,葬宋共公,於是華元為右師,魚石為左師,蕩澤為司馬,華喜為司徒,公孫師為司城,向為人為大司寇,鱗朱為少司寇,向帶為大宰,魚府為少宰,蕩澤弱公室,殺公子肥,華元曰,我為右師,君臣之訓,師所司也,今公室卑而不能正,吾罪大矣,不能治官,敢賴寵乎,乃出奔晉,二華,戴族也,司城,莊族也,六官者,皆桓族也,魚石將止華元,魚府曰,右師反必討,是無桓氏也,魚石曰,右師苟獲反,雖許之討,必不敢,且多大功,國人與之,不反,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,右師討,猶有戌在,桓氏雖亡,必偏,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,請討,許之,乃反,使華喜,公孫師,帥國人攻蕩氏,殺子山,書曰,宋殺大夫山,言背其族也,魚石,向為人,鱗朱,向帶,魚府,出舍於雎上,華元使止之,不可,冬,十月,華元自止之,不可,乃反,魚府曰,今不從,不得入矣,右師視速而言疾,有異志焉,若不我納,今將馳矣,登丘而望之,則馳聘而從之,則決睢澨,閉門登陴矣,左師,二司寇,二宰,遂出奔楚,華元使向戌為左師,老佐為司馬,樂裔為司寇,以靖國人。
晉三郤害伯宗,譖而殺之,及欒弗忌,伯州犁奔楚,韓獻子曰,郤氏其不免乎,善人,天地之紀也,而驟絕之,不亡何待,初,伯宗每朝,其妻必戒之曰,盜憎主人,民惡其上,子好直言,必及於難。
十一月,會吳于鍾離,始通吳也。
許靈公畏偪于鄭,請遷于楚,辛丑,楚公子申遷許于葉。
成公十六年
十六年,春,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,以汝陰之田,求成于鄭,鄭叛晉,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。
夏,四月,滕文公卒。
鄭子罕伐宋,宋將鉏,樂懼,敗諸汋陂,退舍於夫渠,不儆,鄭人覆之,敗諸汋陵,獲將鉏樂懼,宋恃勝也。
衛侯伐鄭,至于鳴鴈,為晉故也。
晉侯將伐鄭,范文子曰,若逞吾願,諸侯皆叛,晉可以逞,若唯鄭叛,晉國之憂,可立俟也,欒武子曰,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,必伐鄭,乃興師,欒書將中軍,士燮佐之,郤錡將上軍,荀偃佐之,韓厥將下軍,郤至佐新軍,荀罃居守,郤犨如衛,遂如齊,皆乞師焉,欒黶來乞師,孟獻子曰,有勝矣,戊寅,晉師起,鄭人聞有晉師,使告于楚,姚句耳與往,楚子救鄭,司馬將中軍,令尹將左,右尹子辛將右過申,子反入見申叔時,曰,師其何如,對曰,德,刑,詳,義,禮,信,戰之器也,德以施惠,刑以正邪,詳以事神,義以建利,禮以順時,信以守物,民生厚而德正,用利而事節,時順而物成,上下和睦,周旋不逆,求無不具,各知其極,故詩曰,立我烝民,莫匪爾極,是以神降之福,時無災害,民生敦厖,和同以聽,莫不盡力,以從上命,致死以補其闕,此戰之所由克也,今楚內棄其民,而外絕其好,瀆齊盟,而食話言,奸時以動,而疲民以逞,民不知信,進退罪也,人恤所底,其誰致死,子其勉之,吾不復見子矣,姚句耳先歸,子駟問焉,對曰,其行速,過險而不整,速則失志,不整喪列,志失列喪,將何以戰,楚懼不可用也,五月,晉師濟河,聞楚師將至,范文子欲反,曰,我偽逃楚,可以紓憂,夫合諸侯,非吾所能也,以遺能者,我若群臣輯睦以事君,多矣,武子曰,不可,六月,晉楚遇於鄢陵,范文子不欲戰,郤至曰,韓之戰,惠公不振旅,箕之役,先軫不反命,邲之師,荀伯不復從,皆晉之恥也,子亦見先君之事矣,今我辟楚,又益恥也,文子曰,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,秦狄齊楚皆彊,不盡力,子孫將弱,今三彊服矣,敵楚而已,唯聖人能外內無患,自非聖人,外寧必有內憂,盍釋楚以為外懼乎,甲午,晦,楚晨壓晉軍而陳,軍吏患之,范句(口改亡)趨進曰,塞井夷灶,陳於軍中而疏行首,晉楚唯天所授,何患焉,文子執戈逐之,曰,國之存亡,天也,童子何知焉,欒書曰,楚師輕窕,固壘而待之,三日必退,退而擊之,必獲勝焉,郤至曰,楚有六間,不可失也,其二卿相惡,王卒以舊,鄭陳而不整,蠻軍而不陳,陳不違晦,在陳而囂,合而加囂,各顧其後,莫有鬥心,舊不必良,以犯天忌,我必克之,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,子重使大宰伯州犁侍于王後,王曰,騁而左右,何也,曰,召軍吏也,皆聚於中軍矣,曰,合謀也,張幕矣,曰,虔卜於先君也,徹幕矣,曰,將發命也,甚囂且塵上矣,曰,將塞井夷灶而為行也,皆乘矣,左右執兵而下矣,曰,聽誓也,戰乎,曰,未可知也,乘而左右皆下矣,曰,戰禱也,伯州犁以公卒告王,苗賁皇在晉侯之側,亦以王卒告,皆曰,國士在,且厚,不可當也,苗賁皇言於晉侯曰,楚之良,在其中軍王族而已,請分良以擊其左右,而三軍萃於王卒,必大敗之,公筮之,史曰,吉,其卦遇復,曰,南國蹙,射其元,王中厥目,國蹙王傷,不敗何待,公從之,有淖於前,乃皆左右,相違於淖,步毅御晉厲公,欒鍼為右,彭名御楚共王,潘黨為右,石首御鄭成公,唐苟為右,欒范以其族夾公行,陷於淖,欒書將載晉侯,鍼曰,書退,國有大任,焉得專之,且侵官,冒也,失官,慢也,離局,姦也,有三罪焉,不可犯也,乃掀公以出於淖,癸巳,潘尪之黨,與養由基,蹲甲而射之,徹七札焉,以示王,曰,君有二臣如此,何憂於戰,王怒曰,大辱國,詰朝,爾射死藝,呂錡夢射月,中之,退入於泥,占之曰,姬姓,日也,異姓,月也,必楚王也,射而中之,退入於泥,亦必死矣,及戰,射共王中目,王召養由基,與之兩矢,使射呂錡,中項伏弢,以一矢復命,郤至三遇楚子之卒,見楚子必下,免冑而趨風,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,曰,方事之殷也,有(韋未)韋之跗注,君子也,識見不穀而趨,無乃傷乎,郤至見客,免冑承命曰,君之外臣至,從寡君之戎事,以君之靈,間蒙甲冑,不敢拜命,敢告不寧,君命之辱,為事之故,敢肅使者,三肅使者而退,晉韓厥從鄭伯,其御杜溷羅曰,速從之,其御屢顧,不在馬,可及也,韓厥曰,不可以再辱國君,乃止,郤至從鄭伯,其右茀翰胡曰,諜輅之,余從之乘,而俘以,下郤至,曰傷國君有,刑亦,止石首,曰衛懿公唯不去其,旗是以敗於,熒乃內旌於弢,中唐苟謂石首,曰子在君側,敗者壹大,我不如子,子以君免,我請止,乃死,楚師薄於險,叔山冉謂養由基曰,雖君有命,為國故,子必射,乃射,再發盡殪,叔山冉搏人以役,中車折軾,晉師乃止,囚楚公子茷,欒鍼見子重之旌,請曰,楚人謂夫旌,子重之麾也,彼其子重也,日臣之使於楚也,子重問晉國之勇,臣對曰,好以眾整,曰,又何如,臣對曰,好以暇,今兩國治戎,行人不使,不可謂整,臨事而食言,不可謂暇,請攝飲焉,公許之,使行人執榼承飲,造于子重曰,寡君乏使,使鍼御持矛,是以不得犒從者,使某攝飲,子重曰,夫子嘗與吾言於楚,必是故也,不亦識乎,受而飲之,免使者而復鼓,旦而戰,見星未已,子反命軍吏察夷傷,補卒乘,繕甲兵,展車馬,雞鳴而食,唯命是聽,晉人患之,苗賁皇徇曰,蒐乘補卒,秣馬利兵,脩陳固列,蓐食申禱,明日復戰,乃逸楚囚,王聞之,召子反謀,穀陽豎獻飲於子反,子反醉而不能見,王曰,天敗楚也夫,余不可以待,乃宵遁,晉入楚軍,三日穀,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,曰,君幼,諸臣不佞,何以及此,君其戒之,周書曰,惟命不于常,有德之謂,楚師還,及瑕,王使謂子反曰,先大夫之覆師徒者,君不在,子無以為過,不穀之罪也,子反再拜稽首曰,君賜臣死,死且不朽,臣之卒實奔,臣之罪也,子重復謂子反曰,初隕師徒者,而亦聞之矣,盍圖之,對曰,雖微先大夫有之,大夫命側,側敢不義,側亡君師,敢忘其死,王使止之,弗及而卒,戰之日,齊國佐,高無咎,至于師,衛侯出于衛,公出于壞隤,宣伯通於穆姜,欲去季孟,而取其室,將行,穆姜送公,而使逐二子,公以晉難告,曰,請反而聽命,姜怒,公子偃,公子鉏,趨過指之曰,女不可,是皆君也,公待於壞隤,申宮儆備,設守而後行,是以後,使孟獻子守于公宮,秋,會干沙隨,謀伐鄭也,宣伯使告郤犨曰,魯侯待于壞隤,以待勝者,郤犨將新軍,且為公族大夫,以主東諸侯,取貨于宣伯,而訴公于晉侯,晉侯不見公。
曹人請于晉曰,自我先君宣公即位,國人曰,若之何,憂猶未弭,而又討我寡君,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,是大泯曹也,先君無乃有罪乎,若有罪,則君列諸會矣,君唯不遺德刑,以伯諸侯,豈獨遺諸敝邑,敢私布之。
七月,公會尹武公,及諸侯伐鄭,將行,姜又命公如初,公又申守而行,諸侯之師,次于鄭西,我師次于督揚,不敢過鄭,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,為食於鄭郊,師逆以至,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,食使者,而後食。
諸侯遷于制田,知武子佐下軍,以諸侯之師侵陳,至于鳴鹿,遂侵蔡未反,諸侯遷于潁上,戊午,鄭子罕宵軍之宋齊,衛皆失軍,曹人復請于晉,晉侯謂子臧,反,吾歸而君,子臧反,曹伯歸,子臧盡致其邑與卿,而不出。
宣伯使告郤犨曰,魯之有季孟,猶晉之有欒范也,政令於是乎成,今其謀曰,晉政多門,不可從也,寧事齊楚,有亡而已,蔑從晉矣,若欲得志於魯,請止行父而殺之,我斃蔑也,而事晉,蔑有貳矣,魯不貳,小國必睦,不然,歸必叛矣,九月,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,公還,待于鄆,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,郤犨曰,苟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,吾與子國,親於公室,對曰,僑如之情,子必聞之矣,若去蔑與行父,是大棄魯國,而罪寡君也,若猶不棄,而惠徼周公之福,使寡君得事晉君,則夫二人者,魯國社稷之臣也,若朝亡之,魯必夕亡,以魯之密邇仇讎,亡而為讎,治之何及,郤犨曰,吾為子請邑,對曰,嬰齊,魯之常隸也,敢介大國,以求厚焉,承寡君之命以請,若得所請,吾子之賜多矣,又何求,范文子謂欒武子曰,季孫於魯,相二君矣,妾不衣帛,馬不食粟,可不謂忠乎,信讒慝而棄忠良,若諸侯何,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,謀國家不貳,圖其身不忘其君,若虛其請,是棄善人也,子其圖之,乃許魯平,赦季孫,冬,十月,出叔孫僑如而盟之,僑如奔齊,十二月,季孫及郤犨盟于扈,歸刺公子偃,召叔孫豹于齊而立之。
齊聲孟子通僑如,使立於高國之閒,僑如曰,不可以再罪,奔衛,亦閒於卿。
晉侯使郤至獻楚捷于周,與單襄公語,驟稱其伐,單子語諸大夫曰,溫季其亡乎,位於七人之下,而求掩其上,怨之所聚,亂之本也,多怨而階亂,何以在位,夏書曰,怨豈在明,不見是圖,將慎其細也,今而明之,其可乎。
成公十七年
十七年,春,王正月,鄭子駟侵晉虛滑,衛北宮括救晉侵鄭,至于高氏,夏,五月,鄭大子髡,頑侯獳,為質於楚,楚公子成,公子寅,戍鄭。
公會尹武公,單襄公,及諸侯伐鄭,自戲童至于曲洧。
晉范文子反自鄢陵,使其祝宗祈死曰,君驕侈而克敵,是天益其疾也,難將作矣,愛我者唯祝我使我速死,無及於難,范氏之福也,六月,戊辰,士燮卒。
乙酉,同盟于柯陵,尋戚之盟也。
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,諸侯還。
齊慶克通于聲孟子,與婦人蒙衣乘輦,而入于閎,鮑牽見之,以告國武子,武子召慶克而謂之,慶克久不出,而告夫人曰,國子謫我,夫人怒,國子相靈公以會高鮑,處守及還,將至,閉門而索客,孟子訴之曰,高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,國子知之,秋,七月,壬寅,刖鮑牽而逐高無咎,無咎奔莒,高弱以盧叛,齊人來召鮑國而立之,初,鮑國去鮑氏而來,為施孝叔臣,施氏卜宰,匡句須吉,施氏之宰,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,使為宰以讓鮑國而致邑焉,施孝叔曰,子實吉,對曰,能與忠良,吉孰大焉,鮑國相施氏忠,故齊人取以為鮑氏,後仲尼曰,鮑莊子之知不如葵,葵猶能衛其足。
冬,諸侯伐鄭,十月,庚午,圍鄭,楚公子申救鄭,師于汝上,十一月,諸侯還。
初,聲伯夢涉洹,或與己瓊瑰食之,泣而為瓊瑰,盈其懷,從而歌之曰,濟洹之水,贈我以瓊瑰,歸乎歸乎,瓊瑰盈吾懷乎,懼不敢占也,還自鄭,壬申,至于貍脤而占之,曰,余恐死,故不敢占也,今眾繁而從余三年矣,無傷也,言之之莫而卒。
齊侯使崔杼為大夫,使慶克佐之,帥師圍盧,國佐從諸侯圍鄭,以難請而歸,遂如盧師,殺慶克以穀叛,齊侯與之盟于徐關而復之,十二月,盧降,使國勝告難于晉,待命于清。
晉厲公侈,多外嬖,反自鄢陵,欲盡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,胥童以胥克之廢也,怨郤氏,而嬖於厲公,郤錡奪夷陽五田,五亦嬖於厲公,郤犨與長魚矯爭田,執而梏之,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,既矯,亦嬖於厲公,欒書怨郤至,以其不從己而敗楚師也,欲廢之,使楚公子茷告公曰,此戰也,郤至實召寡君,以東師之未至也,與軍帥之不具也,曰此必敗,吾因奉孫周以事君,公告欒書,書曰,其有焉,不然,豈其死之不恤,而受敵使乎,君盍嘗使諸周而察之,郤至聘于周,欒書使孫周見之,公使覘之信,遂怨郤至,厲公田,與婦人先殺而飲酒,後使大夫殺,郤至奉豕,寺人孟張奪之,郤至,射而殺之,公曰,季子欺余,厲公將作難,胥童曰,必先三郤,族大多怨,去大族不偪,敵多怨有庸,公曰,然郤氏聞之,郤錡欲攻公,曰雖死,君必危,郤至曰,人所以立,信知勇也,信不叛君,知不害民,勇不作亂,失茲三者,其誰與我,死而多怨,將安用之,君實有臣而殺之,其謂君何,我之有罪,吾死後矣,若殺不辜,將失其民,欲安得乎,待命而已,受君之祿,是以聚黨,有黨而爭命,罪孰大焉,壬午,胥童,夷羊五,帥甲八百,將攻郤氏,長魚矯請無用眾,公使清沸魋助之,抽戈結衽而偽訟者,三郤將謀於榭,矯以戈殺駒伯苦成叔於其位,溫季曰,逃威也,遂趨,矯及諸其車,以戈殺之,皆尸諸朝,胥童以甲劫欒書中行偃於朝,矯曰,不殺二子,憂必及君,公曰,一朝而尸三卿,余不忍益也,對曰,人將忍君,臣聞亂在外為姦,在內為軌,御姦以德,御軌以刑,不施而殺,不可謂德,臣偪而不討,不可謂刑,德刑不立,姦軌並至,臣請行,遂出奔狄,公使辭於二子曰,寡人有討於郤氏,郤氏既伏其辜矣,大夫無辱,其復職位,皆再拜稽首曰,君討有罪而免臣於死,君之惠也,二臣雖死,敢忘君德,乃皆歸,公使胥童為卿,公遊于匠麗氏,欒書,中行偃,遂執公焉,召士句(口改亡),士句(口改亡)辭,召韓厥,韓厥辭,曰,昔吾畜於趙氏,孟姬之讒,吾能違兵,古人有言曰,殺老牛莫之敢尸,而況君乎,二三子不能事君,焉用厥也。
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,道吳人圍巢,伐駕,圍釐虺,遂恃吳而不設備,楚公子橐師襲舒庸,滅之。
閏月,乙卯,晦,欒書中行偃殺胥童,民不與郤氏,胥童道君為亂,故皆書曰,晉殺其大夫。
成公十八年
十八年,春,王正月,庚申,晉欒書,中行偃,使程滑弒厲公,葬之于翼東門之外,以車一乘,使荀罃,士魴,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,生十四年矣,大夫逆于清原,周子曰,孤始願不及此,雖及此,豈非天乎,抑人之求君,使出命也,立而不從將安用君,二三子用我今日,否亦今日,共而從君,神之所福也,對曰,群臣之願也,敢不唯命是聽,庚午,盟而入,館于伯子同氏辛巳,朝于武宮,逐不臣者七人,周子有兄而無慧,不能辨菽麥,故不可立。
齊為慶氏之難故,甲申晦,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內宮之朝,師逃于夫人之宮,書曰,齊殺其大夫國佐,棄命專殺,以穀叛故也,使清人殺國勝,國弱來奔,王湫奔萊,慶封為大夫,慶佐為司寇,既,齊侯反國弱,使嗣國氏,禮也。
二月,乙酉朔,晉侯悼公即位于朝,始命百官,施舍己責,逮鰥寡,振廢滯,匡乏困,救災患,禁淫慝,薄賦斂,宥罪戾,節器用,時用民,欲無犯,時使魏相,士魴,魏頡,趙武為卿,荀家,荀會,欒黶,韓無忌為公族大夫,使訓卿之子弟,共儉孝弟,使士渥濁為大傅,使脩范武子之法,右行辛為司空,使脩士蒍之法,弁糾御戎,校正屬焉,使訓諸御知義,荀賓為右,司士屬焉,使訓勇力之士,時使卿無共御,立軍尉以攝之,祁奚為中軍尉,羊舌職佐之,魏絳為司馬,張老為候奄,鐸遏寇為上軍尉,籍偃為之司馬,使訓卒乘,親以聽命,程鄭為乘馬御,六騶屬焉,使訓群騶知禮,凡六官之長,皆民譽也,舉不失職,官不易方,爵不踰德,師不陵正,旅不偪師,民無謗言,所以復霸也。
公如晉,朝嗣君也。
夏,六月,鄭伯侵宋,及曹門外,遂會楚子伐宋,取朝郟,楚子辛,鄭皇辰,侵城郜,取幽丘,同伐彭城,納宋魚石,向為人,鱗朱,向帶,魚府焉,以三百乘戍之而還,書曰復入,凡去其國,國逆而立之曰入,復其位曰復歸,諸侯納之曰歸,以惡曰復入,宋人患之,西鉏吾曰,何也,若楚人與吾同惡,以德於我,吾固事之也,不敢貳矣,大國無厭,鄙我猶憾,不然,而收吾憎,使贊其政,以間吾釁,亦吾患也,今將崇諸侯之姦,而披其地,以塞夷庚,逞姦而攜服,毒諸侯而懼吳晉,吾庸多矣,非吾憂也,且事晉何為,晉必恤之。
公至自晉,晉范宣子來聘,且拜朝也,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。
秋,杞桓公來朝,勞公,且問晉故,公以晉君語之,杞伯於是驟朝于晉,而請為昏。
七月,宋老佐,華喜,圍彭城,老佐卒焉,八月,邾宣公來朝,即位而來見也。
築鹿囿,書不時也。
己丑,公薨于路寢,言道也。
冬十一月,楚子重救彭城伐宋,宋華元如晉告急,韓獻子為政,曰,欲求得人,必先勤之,成霸安彊,自宋始矣,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,遇楚師于靡角之谷,楚師還,晉士魴來乞師,季文子問師數於臧武仲,對曰,伐鄭之役,知伯實來,下軍之佐也,今彘季亦佐下軍,如伐鄭可也,事大國無失班爵,而加敬焉禮也,從之。
十二月,孟獻子會于虛朾,謀救宋也,宋人辭諸侯,而請師以圍彭城,孟獻子請于諸侯而先歸會葬。
丁未,葬我君成公,書順也。
襄公元年
元年,春,己亥,圍宋彭城,非宋地,追書也,於是為宋討魚石,故稱宋,且不登叛人也,謂之宋志,彭城降晉,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,寘諸瓠丘,齊人不會彭城,晉人以為討,二月,齊大子光為質於晉。
夏,五月,晉韓厥,荀偃,帥諸侯之師伐鄭,入其郛,敗其徒兵於洧上,於是東諸侯之師,次于鄫以待晉師,晉師自鄭,以鄫之師侵楚焦夷,及陳,晉侯,衛侯,次于戚,以為之援。
秋,楚子辛救鄭,侵宋呂留,鄭子然侵宋,取犬丘。
九月,邾子來朝,禮也。
冬,衛子叔,晉知武子,來聘,禮也,凡諸侯即位,小國朝之,大國聘焉,以繼好結信,謀事補闕,禮之大者也。
襄公二年
二年,春,鄭師侵宋,楚令也。
齊侯伐萊,萊人使正輿子,賂夙沙衛以索馬牛,皆百匹,齊師乃還,君子是以知齊靈公之為靈也。
夏,齊姜薨,初,穆姜使擇美檟,以自為櫬,與頌琴,季文子取以葬,君子曰,非禮也,禮無所逆,婦養姑者也,虧姑以成婦,逆莫大焉,詩曰,其惟哲人,告之話言,順德之行,季孫於是為不哲矣,且姜氏,君之妣也,詩曰,為酒為醴,烝畀祖妣,以洽百禮,降福孔偕。
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,召萊子,萊子不會,故晏弱城東陽以偪之。
鄭成公疾,子駟請息肩於晉,公曰,楚君以鄭故,親集矢於其目,非異人任,寡人也,若背之,是棄力與言,其誰暱我,免寡人,唯二三子。
秋,七月,庚辰,鄭伯睔卒,於是子罕當國,子駟為政,子國為司馬,晉師侵鄭,諸大夫欲從晉,子駟曰,官命未改,會于戚,謀鄭故也,孟獻子曰,請城虎牢以偪鄭,知武子曰,善鄫之會,吾子聞崔子之言,今不來矣,滕薛小邾之不至,皆齊故也,寡君之憂,不唯鄭,罃將復於寡君,而請於齊,得請而告,吾子之功也,若不得請,事將在齊,吾子之請,諸侯之福也,豈唯寡君賴之。
穆叔聘于宋,通嗣君也。
冬,復會于戚,齊崔武子,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,知武子之言故也,遂城虎牢,鄭人乃成。
楚公子申為右司馬,多受小國之賂,以偪子重,子辛,楚人殺之,故書曰,楚殺其大夫公子申。
襄公三年
三年,春,楚子重伐吳,為簡之師,克鳩茲,至于衡山,使鄧廖帥組甲三百,被練三千以侵吳,吳人要而擊之,獲鄧廖,其能免者,組甲八十,被練三百而已,子重歸,既飲至,三日,吳人伐楚,取駕,駕,良邑也,鄧廖,亦楚之良也,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,所獲不如所亡,楚人以是咎子重,子重病之,遂遇心病而卒。
公如晉,始朝也。
夏,盟于長樗,孟獻子相,公稽首,知武子曰,天子在,而君辱稽首,寡君懼矣,孟獻子曰,以敝邑介在東表,密邇仇讎,寡君將君是望,敢不稽首。
晉為鄭服故,且欲脩吳好,將合諸侯,使士丐告于齊曰,寡君使丐以歲之不易,不虞之不戒,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,以謀不協,請君臨之使,丐乞盟,齊侯欲勿許,而難為不協,乃盟於耏外。
祁奚請老,晉侯問嗣焉,稱解狐,其讎也,將立之而卒,又問焉,對曰,午也可,於是羊舌職死矣,晉侯曰,孰可以代之,對曰,赤也可,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,羊舌赤佐之,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,稱其讎,不為諂,立其子,不為比,舉其偏,不為黨,商書曰,無偏無黨,王道蕩蕩,其祁奚之謂矣,解狐得舉,祁午得位,伯華得官,建一官而三物成,能舉善也,夫唯善,故能舉其類,詩云,惟其有之,是以似之,祁奚有焉。
六月,公會單頃公及諸侯,己未,同盟于雞澤,晉侯使荀會逆吳子于淮上,吳子不至。
楚子辛為令尹,侵欲於小國,陳成公使袁僑如會,求成,晉侯使和組父告于諸侯,秋,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,及陳袁僑盟,陳請服也。
晉侯之弟揚干,亂行於曲梁,魏絳戮其僕,晉侯怒謂羊舌赤曰,合諸侯以為榮也,揚干為戮,何辱如之,必殺魏絳,無失也,對曰,絳無貳志,事君不辟難,有罪不逃刑,其將來辭,何辱命焉,言終,魏絳至,授僕人書,將伏劍,士魴,張老,止之,公讀其書曰,日君乏使,使臣斯司馬,臣聞師眾以順為武,軍事有死無犯為敬,君合諸侯,臣敢不敬,君師不武,執事不敬,罪莫大焉,臣懼其死,以及揚干,無所逃罪,不能致訓,至於用鉞,臣之罪重,敢有不從,以怒君心,請歸死於司寇,公跣而出,曰,寡人之言,親愛也,吾子之討,軍禮也,寡人有弟,弗能教訓,使干大命,寡人之過也,子無重寡人之過,敢以為請,晉侯以魏絳為能,以刑佐民矣,反役,與之禮食,使佐新軍,張老為中軍司馬,士富為候奄。
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,陳叛故也。
許靈公事楚,不會于雞澤,冬,晉知武子帥師伐許。
襄公四年
四年,春,楚師為陳叛故,猶在繁陽,韓獻子患之,言於朝曰,文王帥殷之叛國,以事紂,唯知時也,今我易之,難哉,三月,陳成公卒,楚人將伐陳,聞喪乃止,陳人不聽命,臧武仲聞之曰,陳不服於楚必亡,大國行禮焉而不服,在大猶有咎,而況小乎,夏,楚彭名侵陳,陳無禮故也,穆叔如晉,報知武子之聘也,晉侯享之,金奏肆夏之三,不拜,工歌文王之三,又不拜,歌鹿鳴之三,三拜,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,曰,子以君命辱於敝邑,先君之禮,藉之以樂,以辱吾子,吾子舍其大而重,拜其細,敢問何禮也,對曰,三夏,天子所以享元侯也,使臣弗敢與聞,文王,兩君相見之樂也,臣不敢及,鹿鳴,君所以嘉寡君也,敢不拜嘉,四牡,君所以勞使臣也,敢不重拜,皇皇者華,君教使臣曰,必諮於周,臣聞之,訪問於善為咨,咨親為詢,咨禮為度,咨事為諏,咨難為謀,臣獲五善,敢不重拜。
秋,定姒薨,不殯于廟,無櫬,不虞,匠慶謂季文子曰,子為正卿,而小君之喪不成,不終君也,君長,誰受其咎,初,季孫為己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,匠慶請木,季孫曰,略,匠慶用蒲圃之檟,季孫不御,君子曰,志所謂多行無禮,必自及也,其是之謂乎。
冬,公如晉聽政,晉侯享公,公請屬鄫,晉侯不許,孟獻子曰,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讎,而願固事君,無失官命,鄫無賦於司馬,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,敝邑褊小,闕而為罪寡君,寡君是以願借助焉,晉侯許之。
楚人使頓間陳,而侵伐之,故陳人圍頓。
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,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,以請和諸戎,晉侯曰,戎狄無親而貪,不如伐之,魏絳曰,諸侯新服,陳新來和,將觀於我,我德則睦,否則攜貳,勞師於戎,而楚伐陳,必弗能救,是棄陳也,諸華必叛,戎禽獸也,獲戎失華,無乃不可乎,夏訓有之曰,有窮后羿,公曰,后羿何如,對曰,昔有夏之方衰也,后羿自鉏遷于窮石,因夏民以代夏政,恃其射也,不脩民事,而淫于原獸,棄武羅,伯困,熊髡,尨圉,而用寒浞,寒浞,伯明氏之讒子弟也,伯明后寒棄之,夷羿收之,信而使之,以為己相,浞行媚于內,而施賂于外,愚弄其民,而虞羿于田,樹之詐慝,以取其國家,外內咸服,羿猶不悛,將歸自田,家眾殺而亨之,以食其子,其子不忍食諸,死于窮門,靡奔有鬲氏,浞因羿室,生澆及豷,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于民,使澆用師,滅斟灌及斟尋氏,處澆于過,處豷于戈,靡自有鬲氏,收二國之燼以滅浞,而立少康,少康滅澆于過,后杼滅豷于戈,有窮由是遂亡,失人故也,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,命百官,官箴王闕,於虞人之箴曰,芒芒禹跡,畫為九州,經啟九道,民有寢廟,獸有茂草,各有攸處,德用不擾,在帝夷羿,冒于原獸,忘其國恤,而思其麀牡,武不可重,用不恢于夏家,獸臣司原,取告僕夫,虞箴如是,可不懲乎,於是晉侯好田,故魏絳及之,公曰,然則莫如和戎乎,對曰,和戎有五利焉,戎狄荐居,貴貨易土,土可賈焉,一也,邊鄙不聳,民狎其野,穡人成功,二也,戎狄事晉,四鄰振動,諸侯威懷,三也,以德綏戎,師徒不動,甲兵不頓,四也,鑒于后羿,而用德度,遠至邇安,五也,君其圖之,公說,使魏絳盟諸戎,脩民事,田以時。
冬,十月,邾人,莒人,伐鄫,臧紇救鄫,侵邾,敗于狐駘,國人逆喪者皆髽,魯於是乎始髽,國人誦之曰,臧之狐裘,敗我於狐駘,我君小子,朱儒是使,朱儒朱儒,使我敗於邾。
襄公五年
五年,春,公至自晉。
王使王叔陳生愬戎于晉,晉人執之,士魴如京師,言王叔之貳於戎也。
夏,鄭子國來聘,通嗣君也。
穆叔覿鄫大子于晉,以成屬鄫,書曰,叔孫豹,鄫大子巫,如晉,言比諸魯大夫也。
吳子使壽越如晉,辭不會于雞澤之故,且請聽諸侯之好,晉人將為之合諸侯,使魯衛先會吳,且告會期,故孟獻子,孫文子,會吳于善道。
秋,大雩,旱也。
楚人討陳叛故,曰,由令尹子辛,實侵欲焉,乃殺之,書曰,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,貪也,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不刑,詩曰,周道挺挺,我心扃扃,講事不令,集人來定,已則無信,而殺人以逞,不亦難乎,夏書曰,成允成功。
九月,丙午,盟于戚,會吳,且命戍陳也,穆叔以屬鄫為不利,使鄫大夫聽命于會。
楚子囊為令尹,范宣子曰,我喪陳矣,楚人討貳,而立子囊,必改行,而疾討陳,陳近于楚,民朝夕急,能無往乎,有陳,非吾事也,無之而後可,冬,諸侯戍陳,子囊伐陳,十一月,甲午,會于城棣以救之。
季文子卒,大夫入斂,公在位,宰庀家器為葬備,無衣帛之妾,無食粟之馬,無藏金玉,無重器備,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,相三君矣,而無私積,可不謂忠乎。
襄公六年
六年,春,杞桓公卒,始赴以名,同盟故也,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,長相優,又相謗也,子蕩怒,以弓梏華弱于朝,平公見之,曰,司武而梏於朝,難以勝矣,遂逐之,夏,宋華弱來奔,司城子罕曰,同罪異罰,非刑也,專戮於朝,罪孰大焉,亦逐子蕩,子蕩射子罕之門曰,幾日而不我從,子罕善之如初。
秋,滕成公來朝,始朝公也。
莒人滅鄫,鄫恃賂也。
冬,穆叔如邾,聘且脩平。
晉人以鄫故來討曰,何故亡鄫,季武子如晉見,且聽命。
十一月,齊侯滅萊,萊恃謀也,於鄭子國之來聘也,四月,晏弱城東陽,而遂圍萊,甲寅,堙之,環城,傅於堞,及杞桓公卒之月,乙未,王湫帥師及正輿子,棠人,軍齊師,齊師大敗之,丁未,入萊,萊共公浮柔奔棠,正輿子王湫奔莒,莒人殺之,四月,陳無宇獻萊宗器于襄公,晏弱圍棠,十一月,丙辰,而滅之,遷萊于郳,高厚,崔杼,定其田。
襄公八年
八年,春,公如晉朝,且聽朝聘之數。
鄭群公子以僖公之死也,謀子駟,子駟先之,夏,四月,庚辰,辭殺子狐,子熙,子侯,子丁,孫擊,孫惡,出奔衛。
庚寅,鄭子國,子耳,侵蔡,獲蔡司馬公子燮,鄭人皆喜,唯子產不順,曰,小國無文德而有武功,禍莫大焉,楚人來討,能勿從乎,從之,晉師必至,晉楚伐鄭,自今鄭國,不四五年,弗得寧矣,子國怒之,曰,爾何知,國有大命,而有正卿,童子言焉,將為戮矣。
五月,甲辰,會于邢丘,以命朝聘之數,使諸侯之大夫聽命,季孫宿,齊高厚,宋向戌,衛甯殖,邾大夫會之,鄭伯獻捷于會,故親聽命,大夫不書,尊晉侯也。
莒人伐我東鄙,以疆鄫田。
秋,九月,大雩,旱也。
冬,楚子囊伐鄭,討其侵蔡也,子駟,子國,子耳,欲從楚,子孔,子蟜,子展,欲待晉,子駟曰,周詩有之曰,俟河之清,人壽幾何,兆云詢多,職競作羅,謀之多族,民之多違,事滋無成,民急矣,姑從楚以紓吾民,晉師至,吾又從之,敬共幣帛,以待來者,小國之道也,犧牲玉帛,待於二竟,以待彊者,而庇民焉,寇不為害,民不罷病,不亦可乎,子展曰,小所以事大,信也,小國無信,兵亂日至,亡無日矣,五會之信,今將背之,雖楚救我,將安用之,親我無成,鄙我是欲,不可從也,不如待晉,晉君方明,四軍無闕,八卿和睦,必不棄鄭,楚師遼遠,糧食將盡,必將速歸,何患焉,舍之聞之,杖莫如信,完守以老楚,杖信以待晉,不亦可乎,子駟曰,詩云,謀夫孔多,是用不集,發言盈庭,誰敢執其咎,如匪行邁謀,是用不得于道,請從楚,騑也受其咎,乃及楚平,使王子伯駢告于晉曰,君命敝邑,脩而車賦,儆而師徒,以討亂略,蔡人不從,敝邑之人,不敢寧處,悉索敝賦,以討于蔡,獲司馬燮,獻于邢丘,今楚來討曰,女何故稱兵于蔡,焚我郊保,馮陵我城郭,敝邑之眾,夫婦男女,不遑啟處,以相救也,翦焉傾覆,無所控告,民死亡者,非其父兄,即其子弟,夫人愁痛,不知所庇,民知窮困,而受盟于楚,孤也與其二三臣,不能禁止,不敢不告,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,君有楚命,亦不使一介行李,告于寡君,而即安于楚,君之所欲也,誰敢違君,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,唯君圖之,晉范宣子來聘,且拜公之辱,告將用師于鄭,公享之,宣子賦摽有梅,季武子曰,誰敢哉,今譬於草木,寡君在君,君之臭味也,歡以承命,何時之有,武子賦角弓,賓將出,武子賦彤弓,宣子曰,城濮之役,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,受彤弓于襄王,以為子孫藏,句(口改亡)也,先君守官之嗣也,敢不承命,君子以為知禮。
襄公九年
九年,春,宋災,樂喜為司城,以為政,使伯氏司里,火所未至,徹小屋,塗大屋,陳畚挶,具綆缶,備水器,量輕重,蓄水潦,積土塗,巡丈城,繕守備,表火道,使華臣具正徒,令隧正,納郊保,奔火所,使華閱討右官,官庀其司,向戌討左,亦如之,使樂遄庀刑器,亦如之,使皇鄖命校正出馬,工正出車,備甲兵,庀武守,使西鉏吾庀府守,令司宮巷伯儆宮,二師令四鄉正敬享,祝宗用馬于四墉,祀盤庚于西門之外,晉侯問於士弱曰,吾聞之,宋災,於是乎知有天道,何故,對曰,古之火正,或食於心,或食於咮,以出內火,是故咮為鶉火,心為大火,陶唐氏之火正閼伯,居商丘,祀大火,而火紀時焉,相土因之,故商主大火,商人閱其禍敗之釁,必始於火,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,公曰,可必乎,對曰,在道,國亂無象,不可知也。
夏,季武子如晉,報宣子之聘也。
穆姜薨於東宮,始往而筮之,遇艮之八,史曰,是謂艮之隨,隨其出也,君必速出,姜曰,亡,是於周易,曰,隨元亨利貞,咎,元,體之長也,亨,嘉之會也,利,義之和也,貞,事之幹也,體仁足以長人,嘉德足以合禮,利物足以和義,貞固足以幹事,然故不可誣也,是以雖隨咎,今我婦人而與於亂,固在下位,而有不仁,不可謂元,不靖國家,不可謂亨,作而害身,不可謂利,棄位而姣,不可謂貞,有四德者,隨而無咎,我皆無之,豈隨也哉,我則取惡,能無咎乎,必死於此,弗得出矣。
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,將以伐晉,楚子許之,子囊曰,不可,當今吾不能與晉爭,晉君類能而使之,舉不失選,官不易方,其卿讓於善,其大夫不失守,其士競於教,其庶人力於農穡,商工皁隸,不知遷業,韓厥老矣,知罃稟焉,以為政,范丐少於中行偃而上之,使佐中軍,韓起少於欒黶,而欒黶士魴上之,使佐上軍,魏絳多功,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,君明臣忠,上讓下競,當是時也,晉不可敵,事之而後可,君其圖之,王曰,吾既許之矣,雖不及晉,必將出師,秋,楚子師于武城,以為秦援,秦人侵晉,晉饑,弗能報也。
冬,十月,諸侯伐鄭,庚午,季武子,齊崔杼,宋皇鄖,從荀罃,士
丐,門于鄟門,衛北宮括,曹人,邾人,從荀偃,韓起,門于師之梁,滕人,薛人,從欒黶,士魴,門于北門,杞人,郳人,從趙武,魏絳,斬行栗,甲戌,師于氾,令於諸侯曰,脩器備,盛餱糧,歸老幼,居疾于虎牢,肆眚圍鄭,鄭人恐,乃行成,中行獻子曰,遂圍之,以待楚人之救也,而與之戰,不然無成,知武子曰,許之盟而還師,以敝楚人,吾三分四軍,與諸侯之銳,以逆來者,於我未病,楚不能矣,猶愈於戰,暴骨以逞,不可以爭,大勞未艾,君子勞心,小人勞力,先王之制也,諸侯皆不欲戰,乃許鄭成,十一月,己亥,同盟于戲,鄭服也,將盟,鄭六卿公子騑,公子發,公子嘉,公孫輒,公孫蠆,公孫舍之,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,晉士莊子為載書,曰,自今日既盟之後,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,而或有異志者,有如此盟,公騑趨進曰,天禍鄭國,使介居二大國之閒,大國不加德音,而亂以要之,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,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,夫婦辛苦墊隘,無所底告,自今日既盟之後,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,可以庇民者是從,而敢有異志者,亦如之,荀偃曰,改載書,公孫舍之曰,昭大神要言焉,若可改也,大國亦可叛也,知武子謂獻子曰,我實不德,而要人以盟,豈禮也哉,非禮何以主盟,姑盟而退,脩德息師而來,終必獲鄭,何必今日,我之不德,民將棄我,豈唯鄭,若能休和,遠人將至,何恃於鄭,乃盟而還。
晉人不得志於鄭,以諸侯復伐之,十二月,癸亥,門其三門,閏月,戊寅,濟于陰阪,侵鄭,次于陰口而還,子孔曰,晉師可擊也,師老而勞,且有歸志,必大克之,子展曰,不可。
公送晉侯,晉侯以公宴于河上,問公年,季武子對曰,會于沙隨之歲,寡君以生,晉侯曰,十二年矣,是謂一終,一星終也,國君十五而生子,冠而生子,禮也,君可以冠矣,大夫盍為冠具,武子對曰,君冠,必以祼享之禮行之,以金石之樂節之,以先君之祧處之,今寡君在行,未可具也,請及兄弟之國,而假備焉,晉侯曰,諾,公還及衛,冠于成公之廟,假鍾磬焉,禮也。
楚子伐鄭,子駟將及楚平,子孔,子蟜,曰,與大國盟,口血未乾而背之,可乎,子駟,子展,曰,吾盟固云唯彊是從,今楚師至,晉不我救,則楚彊矣,盟誓之言,豈敢背之,且要盟無質,神弗臨也,所臨唯信,信者言之瑞也,善之主也,是故臨之,明神不蠲要盟,背之可也,乃及楚平,公子罷戎入盟,同盟于中分,楚莊夫人卒,王未能定鄭而歸。
晉侯歸,謀所以息民,魏絳請施舍,輸積聚以貸,自公以下,苟有積者,盡出之,國無滯積,亦無困人,公無禁利,亦無貪民,祈以幣更,賓以特牲,器用不作,車服從給,行之期年,國乃有節,三駕而楚不能與爭。
襄公十年
十年,春,會于柤,會吳子壽夢也,三月,癸丑,齊高厚相大子光,以先會諸侯于鍾離,不敬,士莊子曰,高子相大子以會諸侯,將社稷是衛,而皆不敬,棄社稷也,其將不免乎,夏,四月,戊午,會于柤。
晉荀偃,士丐,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,荀罃曰,城小而固,勝之不武,弗勝為笑,固請,丙寅,圍之,弗克,孟氏之臣秦堇父,輦重如役,偪陽人啟門,諸侯之士門焉,縣門發,郰人紇抉之,以出門者,狄虒彌建大車之輪,而蒙之以甲,以為櫓,左執之,右拔戟,以成一隊,孟獻子曰,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,主人縣布,堇父登之,及堞而絕之,隊則又縣之,蘇而復上者三,主人辭焉,乃退,帶其斷以徇於軍三日,諸侯之師,久於偪陽,荀偃,士丐,請於荀罃曰,水潦將降,懼不能歸,請班師,知伯怒,投之以机,出於其間曰,女成二事而後告余,余恐亂命,以不女違,女既勤君而興諸侯,牽帥老夫,以至于此,既無武守,而又欲易余罪,曰是實班師,不然克矣,余羸老也,可重任乎,七日不克,必爾乎取之,五月,庚寅,荀偃,士丐,帥卒攻偪陽,親受矢石,甲午,滅之,書曰,遂滅偪陽,言自會也,以與向戌,向戌辭曰,君若猶辱鎮撫宋國,而以偪陽光啟寡君,群臣安矣,其何貺如之,若專賜臣,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,其何罪大焉,敢以死請,乃予宋公。
宋公享晉侯于楚丘,請以桑林,荀罃辭,荀偃,士丐,曰,諸侯宋魯,於是觀禮,魯有禘樂,賓祭用之,宋以桑林享君,不亦可乎,舞師題以旌夏,晉侯懼而退,入于房,去旌,卒享而還,及著雍,疾,卜,桑林見,荀偃,士丐,欲奔請禱焉,荀罃不可曰,我辭禮矣,彼則以之,猶有鬼神,於彼加之,晉侯有間,以偪陽子歸,獻于武宮,謂之夷俘,偪陽,妘姓也,使周內史選其族嗣,納諸霍人,禮也,師歸,孟獻子以秦堇父為右,生秦丕茲,事仲尼。
六月,楚子囊,鄭子耳,伐宋,師于訾毋,庚午,圍宋門于桐門。
晉荀罃伐秦,報其侵也。
衛侯救宋,師于襄牛,鄭子展曰,必伐衛,不然,是不與楚也,得罪於晉,又得罪於楚,國將若之何,子駟曰,國病矣,子展曰,得罪於二大國必亡,病不猶愈於亡乎,諸大夫皆以為然,故鄭皇耳帥師侵衛,楚令也,孫文子卜追之,獻兆於定姜,姜氏問繇曰,兆如山陵,有夫出征,而喪其雄,姜氏曰,征者喪雄,禦寇之利也,大夫圖之,衛人追之,孫蒯獲鄭皇耳于犬丘。
秋,七月,楚子囊,鄭子耳,伐我西鄙,還圍蕭,八月,丙寅,克之,九月,子耳侵宋北鄙,孟獻子曰,鄭其有災乎,師競已甚,周猶不堪競,況鄭乎,有災,其執政之三士乎。
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,故伐我東鄙。
諸侯伐鄭,齊崔杼使大子光先至于師,故長於滕,己酉,師于牛首。
初子駟與尉止有爭,將禦諸侯之師,而黜其車,尉止獲,又與之爭,子駟抑尉止曰,爾車非禮也,遂弗使獻,初,子駟為田洫,司氏,堵氏,侯氏,子師氏,皆喪田焉,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,因公子之徒以作亂,於是子駟當國,子國為司馬,子耳為司空,子孔為司徒,冬,十月,戊辰,尉止,司臣,侯晉,堵女父,子師僕,帥賊以入,晨攻執政于西宮之朝,殺子駟,子國,子耳,劫鄭伯,以如北宮,子孔知之,故不死,書曰盜,言無大夫焉,子西聞盜,不儆而出,尸而追盜,盜入於北宮,乃歸授甲,臣妾多逃,器用多喪,子產聞盜為門者,庀群司,閉府庫,慎閉藏,完守備,成列而後出,兵車十七乘,尸而攻盜於北宮,子蟜帥國人助之,殺尉止,子師僕,盜眾盡死,侯晉奔晉,堵女父,司臣,尉翩,司齊,奔宋,子孔當國,為載書,以位序聽政辟,大夫諸司門子弗順,將誅之,子產止之,請為之焚書,子孔不可,曰,為書以定國,眾怒而焚之,是眾為政也,國不亦難乎,子產曰,眾怒難犯,專欲難成,合二難以安國,危之道也,不如焚書以安眾,子得所欲,眾亦得安,不亦可乎,專欲無成,犯眾興禍,子必從之,乃焚書於倉門之外,眾而後定。
諸侯之師,城虎牢而戍之,晉師城梧及制,士魴,魏絳,戍之,書曰,戍鄭虎牢,非鄭地也,言將歸焉,鄭及晉平。
楚子囊救鄭,十一月,諸侯之師還鄭而南,至於陽陵,楚師不退,知武子欲退,曰,今我逃楚,楚必驕,驕則可與戰矣,欒黶曰,逃楚,晉之恥也,合諸侯以益恥,不如死,我將獨進,師遂進,己亥,與楚師夾潁而軍,子蟜曰,諸侯既有成行,必不戰矣,從之將退,不從亦退,退楚必圍我,猶將退也,不如從楚,亦以退之,霄涉潁,與楚人盟,欒黶欲伐鄭師,荀罃不可,曰,我實不能禦楚,又不能庀鄭,鄭何罪,不如致怨焉而還,今伐其師,楚必救之,戰而不克,為諸侯笑,克不可命,不如還也,丁未,諸侯之師還,侵鄭北鄙而歸,楚人亦還。
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,王右伯輿,王叔陳生怒而出奔,及河,王復之,殺史狡以說焉,不入,遂處之,晉侯使士丐平王室,王叔與伯輿訟焉,王叔之宰,與伯輿之大夫瑕禽,坐獄於王庭,士丐聽之,王叔之宰曰,篳門閨竇之人,而皆陵其上,其難為上矣,瑕禽曰,昔平王東遷,吾七姓從王,牲用備具,王賴之,而賜之騂旄之盟,曰,世世無失職,若篳門閨竇,其能來東底乎,且王何賴焉,今自王叔之相也,政以賄成,而刑放於寵,官之師旅,不勝其富,吾能無篳門閨竇乎,唯大國圖之,下而無直,則何謂正矣,范宣子曰,天子所右,寡君亦右之,所左亦左之,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,王叔氏不能舉其契,王叔奔晉,不書,不告也,單靖公為卿士,以相王室。
襄公十一年
十一年,春,季武子將作三軍,告叔孫穆子曰,請為三軍,各征其軍,穆子曰,政將及子,子必不能,武子固請之,穆子曰,然則盟諸,乃盟諸僖閎,詛諸五父之衢,正月,作三軍,三分公室,而各有其一,三子各毀其乘,季氏使其乘之人,以其役邑入者無征,不入者倍征,孟氏使半為臣,若子若弟,叔孫氏使盡為臣,不然不舍。
鄭人患晉楚之故,諸大夫曰,不從晉,國幾亡,楚弱於晉,晉不吾疾也,晉疾,楚將辟之,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,楚弗敢敵,而後可固與也,子展曰,與宋為惡,諸侯必至,吾從之盟,楚師至,吾又從之,則晉怒甚矣,晉能驟來楚將不能,吾乃固與晉,大夫說之,使疆場之司,惡於宋,宋向戌侵鄭,大獲,子展曰,師而伐宋可矣,若我伐宋,諸侯之伐我必疾,吾乃聽命焉,且告於楚,楚師至,吾乃與之盟,而重賂晉師,乃免矣,夏,鄭子展侵宋。
四月,諸侯伐鄭,己亥,齊太子光,宋向戌,先至于鄭,門于東門,其莫,晉荀罃至于西郊,東侵舊許,衛孫林父侵其北鄙,六月,諸侯會于北林,師于向右,還次于瑣,圍鄭,觀兵于南門,西濟于濟隧,鄭人懼,乃行成,秋,七月,同盟于亳,范宣子曰,不慎,必失諸侯,諸侯道敝而無成,能無貳乎,乃盟,載書曰,凡我同盟,毋薀年,毋壅利,毋保姦,毋留慝,救災患,恤禍亂,同好惡,獎王室,或間茲命,司慎司盟,名山名川,群神群祀,先王先公,七姓十二國之祖,明神殛之,俾失其民,隊命亡氏,踣其國家。
楚子囊乞旅于秦,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,將以伐鄭,鄭伯逆之,丙子,伐宋。
九月,諸侯悉師以復伐鄭,鄭人使良霄,大宰石蓖,如楚,告將服于晉,曰,孤以社稷之故,不能懷君,君若能以玉帛綏晉,不然,則武震以攝威之,孤之願也,楚人執之,書曰行人,言使人也。
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,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,甲戌,晉趙武入盟鄭伯,冬,十月,丁亥,鄭子展出盟晉侯,十二月,戊寅,會于蕭魚,庚辰,赦鄭囚,皆禮而歸之,納斥候,禁侵掠,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,公使臧孫紇對曰,凡我同盟,小國有罪,大國致討,苟有以藉手,鮮不赦宥,寡君聞命矣。
鄭人賂晉侯以師悝,師觸,師蠲,廣車,軘車,淳十五乘,甲兵備,凡兵車百乘,歌鐘二肆,及其鎛磬,女樂二八,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,曰,子教寡人,和諸戎狄,以正諸華,八年之中,九合諸侯,如樂之和,無所不諧,請與子樂之,辭曰,夫和戎狄,國之福也,八年之中,九合諸侯,諸侯無慝,君之靈也,二三子之勞也,臣何力之有焉,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,詩曰,樂只君子,殿天子之邦,樂只君子,福祿攸同,便蕃左右,亦是帥從,夫樂以安德,義以處之,禮以行之,信以守之,仁以厲之,而後可以殿邦國,同福祿,來遠人,所謂樂也,書曰,居安思危,思則有備,有備無患,敢以此規,公曰,子之教,敢不承命,抑微子,寡人無以待戎,不能濟河,夫賞,國之典也,藏在盟府,不可廢也,子其受之,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,禮也。
秦庶長鮑,庶長武,帥師伐晉,以救鄭,鮑先入晉地,士魴禦之,少秦師而弗設備,壬午,武濟自輔氏,與鮑交伐晉師,己丑,秦晉戰于櫟,晉師敗績,易秦故也。
襄公十二年
十二年,春,莒人伐我東鄙,圍台,季武子救台,遂入鄆,取其鐘以為公盤。
夏,晉士魴來聘,且拜師。
秋,吳子壽夢卒,臨於周廟,禮也,凡諸侯之喪,異姓臨於外,同姓於宗廟,同宗於祖廟,同族於禰廟,是故魯為諸姬,臨於周廟,為邢,凡,蔣,茅,胙,祭,臨於周公之廟。
冬,楚子囊,秦庶長無地,伐宋,師于楊梁,以報晉之取鄭也。
靈王求后于齊。
齊侯問對於晏桓子,桓子對曰,先王之禮辭有之,天子求后於諸侯,諸侯對曰,夫婦所生若而人,妾婦之子若而人,無女而有姊妹,及姑姊妹,則曰,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,齊侯許昏,王使陰里逆之。
公如晉,朝,且拜士魴之辱,禮也。
秦嬴歸于楚,楚司馬子庚聘于秦,為夫人寧,禮也。
襄公十三年
十三年春,公至自晉,孟獻子書勞于廟,禮也。
夏,邿亂,分為三師救邿,遂取之,凡書取,言易也,用大師焉曰滅,弗地曰入。
荀罃,士魴,卒,晉侯蒐于綿上以治兵,使士丐將中軍,辭曰,伯游長,昔臣習於知伯,是以佐之,非能賢也,請從伯游,荀偃將中軍,士丐佐之,使韓起將上軍,辭以趙武,又使欒黶辭曰,臣不如韓起,韓起願上趙武,君其聽之,使趙武將上軍,韓起佐之,欒黶將下軍,魏絳佐之,新軍無帥,晉侯難其人,使其什吏,率其卒乘官屬,以從於下軍,禮也,晉國之民,是以大和,諸侯遂睦,君子曰,讓,禮之主也,范宣子讓,其下皆讓,欒黶為汰,弗敢違也,晉國以平,數世賴之,刑善也夫,一人刑善,百姓休和,可不務乎,書曰,一人有慶,兆民賴之,其寧惟永,其是之謂乎,周之興也,其詩曰,儀刑文王,萬邦作孚,言刑善也,及其衰也,其詩曰,大夫不均,我從事獨賢,言不讓也,世之治也,君子尚能而讓其下,小人農力以事其上,是以上下有禮,而讒慝黜遠,由不爭也,謂之懿德,及其亂也,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,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,是以上下無禮,亂虐並生,由爭善也,謂之昏德,國家之敝,恆必由之。
楚子疾,告大夫曰,不穀不德,少主社稷,生十年而喪先君,未及習師保之教訓,而應受多福,是以不德,而亡師于鄢,以辱社稷,為大夫憂,其弘多矣,若以大夫之靈,獲保首領,以歿於地,唯是春秋窀穸之事,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,請為靈若厲,大夫擇焉,莫對,及五命,乃許,秋,楚共王卒,子囊謀諡,大夫曰,君有命矣,子囊曰,君命以共,若之何毀之,赫赫楚國,而君臨之,撫有蠻夷,奄征南海,以屬諸夏,而知其過,可不謂共乎,請謚之共,大夫從之。
吳侵楚,養由基奔命,子庚以師繼之,養叔曰,吳乘我喪,謂我不能師也,必易我而不戒,子為三覆以待我,我請誘之,子庚從之,戰于康浦,大敗吳師,獲公子黨,君子以吳為不弔,詩曰,不弔昊天,亂靡有定。
冬,城防,書事時也,於是將早城,臧武仲請俟畢農事,禮也。
鄭良霄,大宰石蓖,猶在楚,石蓖言於子囊曰,先王卜征五年,而歲習其祥,祥習則行,不習則增,脩德而改卜,今楚實不競,行人何罪,止鄭一卿,以除其偪,使睦而疾楚,以固於晉焉,用之使歸,而廢其使,怨其君以疾其大夫,而相牽引也,不猶愈乎,楚人歸之。
襄公十四年
十四年,春,吳告敗于晉,會于向,為吳謀楚故也,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,以退吳人,執莒公子務婁,以其通楚使也,將執戎子駒支,范宣子親數諸朝,曰,來,姜戎氏,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瓜州,乃祖吾離被苫蓋,蒙荊棘,以來歸我先君,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,與女剖分而食之,今諸侯之事我寡君,不如昔者,蓋言語漏洩,則職女之由,詰朝之事,爾無與焉,與將執女,對曰,昔秦人負恃其眾,貪于土地,逐我諸戎,惠公蠲其大德,謂我諸戎,是四獄之裔冑也,毋是翦棄,賜我南鄙之田,狐狸所居,豺狼所嗥,我諸戎除翦其荊棘,驅其狐狸豺狼,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,至于今不貳,昔文公與秦伐鄭,秦人竊與鄭盟,而舍戍焉,於是乎有殽之師,晉禦其上,戎亢其下,秦師不復,我諸戎實然,譬如捕鹿,晉人角之,諸戎掎之,與晉踣之,戎何以不免,自是以來,晉之百役,與我諸戎,相繼于時,以從執政,猶殽志也,豈敢離遠(袁改易),今官之師旅,無乃實有所闕,以攜諸侯,而罪我諸戎,我諸戎飲食衣服,不與華同,贄幣不通,言語不達,何惡之能為,不與於會,亦無瞢焉,賦青蠅而退,宣子辭焉,使即事於會,成愷悌也,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會,自是晉人輕魯幣,而益敬其使。
吳子諸樊既除喪,將立季札,季札辭曰,曹宣公之卒也,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,將立子臧,子臧去之,遂弗為也,以成曹君,君子曰,能守節,君義嗣也,誰敢奸君,有國非吾節也,札雖不才,願附於子臧,以無失節,固立之,棄其室而耕,乃舍之。
夏,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,以報櫟之役也,晉侯待于竟,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,及涇不濟,叔向見叔孫穆子,穆子賦匏有苦葉,叔向退而具舟,魯人,莒人,先濟,鄭子蟜見衛北宮懿子曰,與人而不固,取惡莫甚焉,若社稷何,懿子說,二子見諸侯之師,而勸之濟,濟涇而次,秦人毒涇上流,師入多死,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,師皆從之,至于棫林,不獲成焉,荀偃令曰,雞鳴而駕,塞井夷灶,唯余馬首是瞻,欒黶曰,晉國之命,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,乃歸,下軍從之,左史謂魏莊子曰,不待中行伯乎,莊子曰,夫子命從帥,欒伯吾帥也,吾將從之,從帥所以待夫子也,伯游曰,吾今實過,悔之何及,多遺秦禽,乃命大還,晉人謂之遷延之役,欒鍼曰,此役也,報櫟之敗也,役又無功,晉之恥也,吾有二位於戎路,敢不恥乎,與士鞅馳秦師死焉,士鞅反,欒黶謂士丐曰,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,余弟死而子來,是而子殺余之弟也,弗逐,余亦將殺之,士鞅奔秦,於是齊崔杼,宋華閱,仲江,會伐秦,不書,惰也,向之會,亦如之,衛北宮括不書於向,書於伐秦,攝也,秦伯問於士鞅曰,晉大夫其誰先亡,對曰,其欒氏乎,秦伯曰,以其汰乎,對曰,然,欒黶汰虐已甚,猶可以免,其在盈乎,秦伯曰,何故,對曰,武子之德在民,如周人之思召公焉,愛其甘棠,況其子乎,欒黶死,盈之善未能及人,武子所施沒矣,而黶之怨實章,將於是乎在,秦伯以為知言,為之請於晉而復之。
衛獻公戒孫文子,寧惠子食,皆服而朝,日旰不召,而射鴻於囿,二子從之,不釋皮冠而與之言,二子怒,孫文子知戚,孫蒯入使,公飲之酒,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,大師辭,師曹請為之,初,公有嬖妾,使師曹誨之琴,師曹鞭之,公怒,鞭師曹三百,故師曹欲歌之,以怒孫子,以報公,公使歌之,遂誦之,蒯懼,告文子,文子曰,君忌我矣,弗先,必死,并帑於戚,而入見蘧伯玉曰,君之暴虐,子所知也,大懼社稷之傾覆,將若之何,對曰,君制其國,臣敢奸之,雖奸之,庸知愈乎,遂行,從近關出,公使子蟜,子伯,子皮,與孫子盟于丘宮,孫子皆殺之,四月,己未,子展奔齊,公如鄄,使子行於孫子,孫子又殺之,公出奔齊,孫氏追之,敗公徒于河澤,鄄人執之,初,尹公佗學射於庾公差,庾公差學射於公孫丁,二子追公,公孫丁御公,子魚曰,射為背師,不射為戮,射為禮乎,射兩軥而還,尹公佗曰,子為師,我則遠矣,乃反之,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,貫臂,子鮮從公及竟,公使祝宗告亡,且告無罪,定姜曰,無神何告,若有,不可誣也,有罪若何告無,舍大臣而與小臣謀,一罪也,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,而蔑之,二罪也,余以巾櫛事先君,而暴妾使余,三罪也,告亡而已,無告無罪,公使厚成叔弔于衛曰,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,而越在他竟,若之何不弔,以同盟之故,使瘠敢私於執事,曰,有君不弔,有臣不敏,君不赦宥,臣亦不帥職,增淫發洩,其若之何,衛人使大叔儀對曰,群臣不佞,得罪於寡君,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,以為君憂,君不忘先君之好,辱弔群臣,又重恤之,敢拜君命之辱,重拜大貺,厚孫歸復命,語臧武仲曰,衛君其必歸乎,有大叔儀以守,有母弟鱄以出,或撫其內,或營其外,能無歸乎,齊人以郲寄衛侯,及其復也,以郲糧歸,右宰穀從而逃歸,衛人將殺之,辭曰,余不說初矣,余狐裘而羔袖,乃赦之,衛人立公孫剽,孫林父,甯殖,相之,以聽命於諸侯,衛侯在郲,臧紇如齊唁衛侯,與之言虐,退而告其人曰,衛侯其不得入矣,其言糞土也,亡而不變,何以復國,子展,子鮮,聞之,見臧紇與之言道,臧孫說,謂其人曰,衛君必入,夫二子者,或輓之,或推之,欲無入得乎。
師歸自伐秦,晉侯舍新軍,禮也,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,周為六軍,諸侯之大者,三軍可也,於是知朔生盈而死,盈生六年而武子卒,彘裘亦幼,皆未可立也,新軍無帥,故舍之,師曠侍於晉侯,晉侯曰,衛人出其君,不亦甚乎,對曰,或者其君實甚,良君將賞善而刑淫,養民如子,蓋之如天,容之如地,民奉其君,愛之如父母,仰之如日月,敬之如神明,畏之如雷霆,其可出乎,夫君,神之主也,民之望也,若困民之主,匱神乏祀,百姓絕望,社稷無主,將安用之,弗去何為,天生民而立之君,使司牧之,勿使失性,有君而為之貳,使師保之,勿使過度,是故天子有公,諸侯有卿,卿置側室,大夫有貳,宗士有朋友,庶人工商皂隸牧圉,皆有親暱,以相輔佐也,善則賞之,過則匡之,患則救之,失則革之,自王以下,各有父兄子弟,以補察其政,史為書,瞽為詩,工誦箴諫,大夫規誨,士傳言,庶人謗,商旅于市,百工獻藝,故夏書曰,遒人以木鐸徇于路,官師相規,工執藝事以諫,正月孟春,於是乎有之,諫失常也,天之愛民甚矣,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,以從其淫,而棄天地之性,必不然矣。
秋,楚子為庸浦之役故,子囊師于棠以伐吳,吳不出而還,子囊殿,以吳為不能而弗儆,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,楚人不能相救,吳人敗之,獲楚公子宜穀。
王使劉定公賜齊侯,命曰,昔伯舅大公,右我先王,股肱周室,師保萬民,世胙大師,以表東海,王室之不壞,繄伯舅是賴,今余命女環,茲率舅氏之典,纂乃祖考,無忝乃舊,敬之哉,無廢朕命。
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,對曰,不如因而定之,衛有君矣,伐之,未可以得志,而勤諸侯,史佚有言曰,因重而撫之,仲虺有言曰,亡者侮之,亂者取之,推亡固存,國之道也,君其定衛以待時乎,冬,會于戚,謀定衛也。
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,齊人始貳。
楚子囊還自伐吳,卒,將死,遺言謂子庚必城郢,君子謂子囊忠,君薨不忘增其名,將死不忘衛社稷,可不謂忠乎,忠,民之望也,詩曰,行歸于周,萬民所望,忠也。
襄公十五年
十五年,春,宋向戌來聘,且尋盟,見孟獻子,尤其室曰,子有令聞,而美其室,非所望也,對曰,我在晉,吾兄為之,毀之重勞,且不敢間。
官師從單靖公,逆王后于齊,卿不行,非禮也。
楚公子午為令尹,公子罷戎為右尹,蒍子馮為大司馬,公子橐師為右司馬,公子成為左司馬,屈到為莫敖,公子追舒為箴尹,屈蕩為連尹,養由基為宮廄尹,以靖國人,君子謂楚於是乎能官人,官人,國之急也,能官人,則民無覦心,詩云,嗟我懷人,寘彼周行,能官人也,王及公侯,伯,子,男,甸,采,衛大夫,各居其列,所謂周行也。
鄭尉氏,司氏,之亂其餘盜在宋,鄭人以子西,伯有,子產,之故,納賂于宋,以馬四十乘,與師茷,師慧,三月,公孫黑為質焉,司城子罕以堵女父,尉翩,司齊,與之,良司臣而逸之,託諸季武子,武子寘諸卞,鄭人醢之,三人也,師慧過宋朝,將私焉,其相曰,朝也,慧曰,無人焉,相曰,朝也,何故無人,慧曰,必無人焉,若猶有人,豈其以千乘之相,易淫樂之矇,必無人焉故也,子罕聞之,固請而歸之。
夏,齊侯圍成,貳於晉故也,於是乎城成郛。
秋,邾人伐我南鄙,使告于晉,晉將為會,以討邾莒,晉侯有疾,乃止,冬,晉悼公卒,遂不克會。
鄭公孫夏如晉奔喪,子蟜送葬。
宋人或得玉,獻諸子罕,子罕弗受,獻玉者曰,以示玉人,玉人以為寶也,故敢獻之,子罕曰,我以不貪為寶爾,以玉為寶,若以與我,皆喪寶也,不若人有其寶,稽首而告曰,小人懷璧,不可以越鄉,納此以請死也,子罕寘諸其里,使玉人為之攻之,富而後使復其所。
十二月,鄭人奪堵狗之妻,而歸諸范氏。
襄公十六年
十六年,春,葬晉悼公,平公即位,羊舌肸為傅,張君臣為中軍司馬,祁奚,韓襄,欒盈,士鞅,為公族大夫,虞丘書為乘馬御,改服脩官,烝于曲沃,警守而下,會于溴梁,命歸侵田,以我故,執邾宣公,莒犁比公,且曰,通齊楚之使,晉侯與諸侯宴于溫,使諸大夫舞,曰,歌詩必類,齊高厚之詩不類,荀偃怒,且曰,諸侯有異志矣,使諸大夫盟高厚,高厚逃歸,於是叔孫豹,晉荀偃,宋向戌,衛甯殖,鄭公孫蠆,小邾之大夫,盟曰,同討不庭。
許男請遷于晉,諸侯遂遷許,許大夫不可,晉人歸諸侯,鄭子蟜聞將伐許,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,穆叔從公,齊子帥師會晉荀偃,書曰,會鄭伯,為夷故也,夏,六月,次于棫林,庚寅,伐許,次于函氏。
晉荀偃,欒黶,帥師伐楚,以報宋揚梁之役,楚公子格帥師,及晉師戰于湛阪,楚師敗績,晉師遂侵方城之外,復伐許而還。
秋,齊侯圍郕,孟孺子速徼之,齊侯曰,是好勇,去之以為之名,速遂塞海陘而還。
冬,穆叔如晉聘,且言齊故,晉人曰,以寡君之未禘祀,與民之未息,不然,不敢忘,穆叔曰,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,是以大請,敝邑之急,朝不及夕,引領西望曰,庶幾乎比執事之間,恐無及也,見中行獻子賦圻父,獻子曰,偃知罪矣,敢不從執事,以同恤社稷,而使魯及此,見范宣子,賦鴻鴈之卒章,宣子曰,丐在此,敢使魯無鳩乎。
襄公十七年
十七年,春,宋莊朝伐陳,獲司徒卬,卑宋也。
衛孫蒯田于曹隧,飲馬于重丘,毀其瓶,重丘人閉門而詢之,曰,親逐而君,爾父為厲,是之不憂,而何以田為,夏,衛石買,孫蒯,伐曹,取重丘,曹人愬于晉,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,秋,齊侯伐我北鄙,圍桃,高厚圍臧紇于防,師自陽關逆臧孫,至于旅松,郰叔紇,臧疇,臧賈,帥甲三百,宵犯齊師,送之而復,齊師去之,齊人獲臧堅,齊侯使夙沙衛唁之,且曰無死,堅稽首曰,拜命之辱,抑君賜不終,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,以杙抉其傷而死。
冬,邾人伐我南鄙,為齊故也。
宋華閱卒,華臣弱皋比之室,使賊殺其宰華吳,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,合左師之後,左師懼曰,老夫無罪,賊曰,皋比私有討於吳,遂幽其妻,曰,畀余而大璧,宋公聞之,曰,臣也,不唯其宗室是暴,大亂宋國之政,必逐之,左師曰,臣也亦卿也,大臣不順,國之恥也,不如蓋之,乃舍之,左師為己短策,苟過華臣之門,必騁,十一月,甲午,國人逐瘈狗,瘈狗入於華臣氏,國人從之,華臣懼,遂奔陳。
宋皇國父為大宰,為平公築臺,妨於農功,子罕請俟農功之畢,公弗許,築者謳曰,澤門之皙,實興我役,邑中之黔,實慰我心,子罕聞之,親執扑,以行築者,而抶其不勉者,曰吾儕小人,皆有闔廬,以辟燥濕寒暑,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,何以為役,謳者乃止,或問其故,子罕曰,宋國區區,而有詛有祝,禍之本也。
齊晏桓子卒,晏嬰麤縗斬,苴絰帶,杖,菅屨,食鬻,居倚廬,寢苫,枕草,其老曰,非大夫之禮也,曰,唯卿為大夫。
襄公十八年
十八年,春,白狄始來。
夏,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,執孫蒯于純留,為曹故也。
秋,齊侯伐我北鄙,中行獻子將伐齊,夢與厲公訟,弗勝,公以戈擊之,首隊於前,跪而戴之,奉之以走,見梗陽之巫皋,他日見諸道,與之言同,巫曰,今茲主必死,若有事於東方,則可以逞,獻子許諾,晉侯伐齊,將濟河,獻子以朱絲係玉二榖而禱曰,齊環怙恃其險,負其眾庶,棄好背盟,陵虐神主,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,其官臣偃實先後之,苟捷有功,無作神羞,官臣偃無敢復濟,唯爾有神裁之,沈玉而濟。
冬,十月,會于魯濟,尋溴梁之言,同伐齊,齊侯禦諸平陰,塹防門而守之廣里,夙沙衛曰,不能戰,莫如守險,弗聽,諸侯之士門焉,齊人多死,范宣子告析文子曰,吾知子敢匿情乎,魯人,莒人,皆請以車千乘,自其鄉入,既許之矣,若入,君必失國,子盍圖之,子家以告公,公恐,晏嬰聞之曰,君固無勇,而又聞是,弗能久矣,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,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,雖所不至,必旆而疏陳之,使乘車者,左實右偽,以飾(食改方)先,輿曳柴而從之,齊侯見之,畏其眾也,乃脫歸,丙寅晦,齊師夜遁,師曠告晉侯曰,鳥烏之聲樂,齊師其遁,邢伯告中行伯曰,有班馬之聲,齊師其遁,叔向告晉侯曰,城上有烏,齊師其遁,十一月,丁卯,朔,入平陰,遂從齊師,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,殖綽,郭最,曰,子殿國師,齊之辱也,子姑先乎,乃代之殿,衛殺馬於隘以塞道,晉州綽及之,射殖綽中肩,兩矢夾脰,曰,止,將為三軍獲,不止,將取其衷,顧曰,為私誓,州綽曰,有如日,乃弛弓而自後縛之,其右具丙,亦舍兵而縛郭最,皆衿甲而縛,坐于中軍之鼓下,晉人欲逐歸者,魯衛請攻險,己卯,荀偃,士丐以中軍克京茲,乙酉,魏絳,欒盈,以下軍克邿,趙武,韓起,以上軍圍廬,弗克,十二月,戊戌,及秦周伐雍門之萩,范鞅門于雍門,其御追喜,以戈殺犬于門中,孟莊子斬其橁,以為公琴,己亥,焚雍門,及西郭,南郭,劉難,士弱,率諸侯之師,焚申池之竹木,壬寅,焚東郭,北郭,范鞅門于揚門,州綽門于東閭,左驂迫,還于東門中,以枚數闔,齊侯駕,將走郵棠,大子與郭榮扣馬曰,師速而疾,略也,將退矣,君何懼焉,且社稷之主,不可以輕,輕則失眾,君必待之,將犯之,大子抽劍斷鞅,乃止,甲辰,東侵及濰,南及沂。
鄭子孔欲去諸大夫,將叛晉,而起楚師以去之,使告子庚,子庚弗許,楚子聞之,使楊豚尹宜告子庚曰,國人謂不穀主社稷,而不出師,死不從禮,不穀即位,於今五年,師徒不出,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,大夫圖之,其若之何,子庚歎曰,君王其謂午懷安乎,吾以利社稷也,見使者,稽首而對曰,諸侯方睦於晉,臣請嘗之,若何,君而繼之,不可,收師而退,可以無害,君亦無辱,子庚帥師治兵於汾,於是子蟜,伯有,子張,從鄭伯伐齊,子孔,子展,子西守,二子知子孔之謀,完守入保,子孔不敢會楚師,楚師伐鄭,次於魚陵,右師城上棘,遂涉潁,次于旃然,蒍子馮,公子格,率銳師侵費滑,胥靡,獻于,雍梁,右回梅山,侵鄭東北,至于蟲牢而反,子庚門于純門,信于城下,而還涉於魚齒之下,甚雨及之,楚師多凍,役徒幾盡,晉人聞有楚師,師曠曰,不害,吾驟歌北風,又歌南風,南風不競,多死聲,楚必無功,董叔曰,天道多在西北,南師不時,必無功,叔向曰,在其君之德也。
襄公十九年
十九年,春,諸侯還自沂上,盟于督揚曰,大毋侵小,執邾悼公,以其伐我故。
遂次于泗上,疆我田,取邾田,自漷水,歸之于我,晉侯先歸,公享晉六卿于蒲圃,賜之三命之服,軍尉,司馬,司空,輿尉,候奄,皆受一命之服,賄荀偃東錦,加璧乘馬,先吳壽夢之鼎,荀偃癉疽,生瘍於頭,濟河,及著雍,病,目出,大夫先歸者皆反,士丐請見,弗內,請後,曰鄭甥可,二月,甲寅,卒,而視,不可含,宣子盥而撫之曰,事吳敢不如事主,猶視,欒懷子曰,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,乃復撫之曰,主苟終,所不嗣事于齊者,有如河,乃瞑受含,宣子出曰,吾淺之為丈夫也。
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。
季武子如晉拜師,晉侯享之,范宣子為政,賦黍苗,季武子興,再拜稽首曰,小國之仰大國也,如百穀之仰膏雨焉,若常膏之,其天下輯睦,豈唯敝邑,賦六月,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,作林鍾,而銘魯功焉,臧武仲謂季孫曰,非禮也,夫銘,天子令德,諸侯言時計功,大夫稱伐,今稱伐,則下等也,計功,則借人也,言時,則妨民多矣,何以為銘,且夫大伐小,取其所得以作彝器,銘其功烈,以示子孫,昭明德而懲無禮也,今將借人之力,以救其死,若之何銘之,小國幸於大國,而昭所獲焉,以怒之,亡之道也。
齊侯娶于魯,曰顏懿姬,無子,其姪鬷聲姬生光,以為大子,諸子,仲子,戎子,戎子嬖,仲子生牙,屬諸戎子,戎子請以為大子,許之,仲子曰,不可,廢常不祥,間諸侯難,光之立也,列於諸侯矣,今無故而廢之,是專黜諸侯,而以難犯不祥也,君必悔之,公曰,在我而已,遂東大子光,使高厚傅牙以為大子,夙沙衛為少傅,齊侯疾,崔杼微逆光,疾病而立之,光殺戎子,尸諸朝,非禮也,婦人無刑,雖有刑,不在朝市,夏,五月,壬辰,晦,齊靈公卒,莊公即位,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,以夙沙衛易已,衛奔高唐以叛。
晉士丐侵齊及穀,聞喪而還,禮也。
於四月,丁未,鄭公孫蠆卒,赴於晉,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,以其善於伐秦也,六月,晉侯請於王,王追賜之大路,使以行禮也。
秋,八月,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,而兼其室,書曰,齊殺其大夫,從君於昏也。
鄭子孔之為政也專,國人患之,乃討西宮之難,與純門之師,子孔當罪,以其甲及子革,子良氏之甲守,甲辰,子展,子西,率國人伐之,殺子孔而分其室,書曰,鄭殺其大夫,專也,子然,子孔,宋子之子也,士子孔,圭媯之子也,圭媯之班,亞宋子而相親也,士子孔,亦相親也,僖之四年,子然卒,簡之元年,士子孔卒,司徒孔實相子革,子良,之室,三室如一,故及於難,子革,子良,出奔楚,子革,為右尹,鄭人使子展當國,子西聽政,立子產為卿。
齊慶封圍高唐弗克,冬,十一月,齊侯圍之,見衛在城上,號之乃下,問守備焉,以無備告,揖之,乃登,聞師將傅,食高唐也,殖綽,工僂,會,夜縋納師,醢衛于軍。
城西郛,懼齊也。
齊及晉平,盟于大隧,故穆叔會范宣子于柯,穆叔見叔向,賦載馳之四章,叔向曰,肸敢不承命,穆叔曰,齊猶未也,不可以不懼,乃城武城。
衛石共子卒,悼子不哀,孔成子曰,是謂蹙其本,必不有其宗。
襄公二十年
二十年,春,及莒平,孟莊子會莒人,盟于向,督揚之盟故也。
夏,盟于澶淵,齊成故也。
邾人驟至,以諸侯之事,弗能報也,秋,孟莊子伐邾以報之。
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,蔡人殺之,公子履其母弟也,故出奔楚。
陳慶虎,慶寅,畏公子黃之偪,愬諸楚曰,與蔡司馬同謀,楚人以為討,公子黃出奔楚,初,蔡文侯欲事晉,曰,先君與於踐土之盟,晉不可棄,且兄弟也,畏楚不能行而卒,楚人使蔡無常,公子燮,求從先君以利蔡,不能而死,書曰,蔡殺其大夫公子燮,言不與民同欲也,陳侯之弟黃出奔楚,言非其罪也,公子黃將出奔,呼於國曰,慶氏無道,求專陳國,暴蔑其君,而去其親,五年不滅,是無天也。
齊子初聘于齊,禮也。
冬,季武子如宋,報向戌之聘也,褚師段逆之以受享,賦常棣之七章以卒,宋人重賄之,歸復命,公享之,賦魚麗之卒章,公賦南山有臺,武子去所曰,臣不堪也。
衛甯惠子疾,召悼子曰,吾得罪於君,悔而無及也,名藏在諸侯之策,曰孫林父,甯殖,出其君,君入則掩之,若能掩之,則吾子也,若不能,猶有鬼神,吾有餒而已,不來食矣,悼子許諾,惠子遂卒。
襄公二十一年
二十一年,春,公如晉拜師,及取邾田也。
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,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,皆有賜於其從者,於是魯多盜,季孫謂臧武仲曰,子盍詰盜,武仲曰,不可詰也,紇又不能,季孫曰,我有四封,而詰其盜,何故不可,子為司寇,將盜是務去,若之何不能,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,何以止吾盜,子為正卿,而來外盜,使紇去之,將何以能,庶其竊邑於邾以來,子以姬氏妻之,而與之邑,其從者皆有賜焉,若大盜禮焉,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,其次皁牧輿馬,其小者衣裳劍帶,是賞盜也,賞而去之,其或難焉,紇也聞之,在上位者洒濯其心,壹以待人,軌度其信,可明徵也,而後可以治人,夫上之所為,民之歸也,上所不為,而民或為之,是以加刑罰焉,而莫敢不懲,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,乃其所也,又可禁乎,夏書曰,念茲在茲,釋茲在茲,名言茲在茲,允出茲在茲,惟帝念功,將謂由已壹也,信由已壹,而後功可念也,庶其非卿也,以地來,雖賤必書,重地也。
齊侯使慶佐為大夫,復討公子牙之黨,執公子買于句瀆之丘,公子鉏來奔,叔孫還奔燕。
夏,楚子庚卒,楚子使薳子馮為令尹,訪於申叔豫,叔豫曰,國多寵而王弱,國不可為也,遂以疾辭,方暑,闕地下冰而床焉,重繭衣裘,鮮食而寢,楚子使醫視之,復曰,瘠則甚矣,而血氣未動,乃使子南為令尹。
欒桓子娶於范宣子,生懷子,范鞅以其亡也,怨欒氏,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,而不相能,桓子卒,欒祁與其老州賓通,幾亡室矣,懷子患之,祁懼其討也,愬諸宣子曰,盈將為亂,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,曰,吾父逐鞅也,不怒,而以寵報之,又與吾同官而專之,吾父死而益富,死吾父而專於國,有死而已,吾蔑從之矣,其謀如是,懼害於主,吾不敢不言,范鞅為之徵,懷子好施,士多歸之,宣子畏其多士也,信之,懷子為下卿,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,秋,欒盈出奔楚,宣子殺箕遺,黃淵,嘉父,司空靖,邴豫,董叔,邴師,申書,羊舌虎,叔羆,囚伯華,叔向,籍偃,人謂叔向曰,子離於罪,其為不知乎,叔向曰,與其死亡若何,詩曰,優哉游哉,聊以卒歲,知也,樂王鮒見叔向曰,吾為子請,叔向弗應,出不拜,其人皆咎叔向,叔向曰,必祁大夫,室老聞之曰,樂王鮒言於君,無不行,求赦吾子,吾子不許,祁大夫所不能也,而曰必由之,何也,叔向曰,樂王鮒,從君者也,何能行,祁大夫外舉不棄讎,內舉不失親,其獨遺我乎,詩曰,有覺德行,四國順之,夫子覺者也,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,對曰,不棄其親,其有焉,於是祁奚老矣,聞之,乘馹而見宣子曰,詩曰,惠我無疆,子孫保之,書曰,聖有暮勳,明徵定保,夫謀而鮮過,惠訓不倦者,叔向有焉,社稷之固也,猶將十世宥之,以勸能者,今壹不免其身,其棄社稷,不亦惑乎,鯀殛而禹興,伊尹放大甲而相之,卒無怨色,管蔡為戮,周公右王,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,子為善,誰敢不勉,多殺何為,宣子說,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,不見叔向而歸,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,初,叔向之母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,其子皆諫其母,其母曰,深山大澤,實生龍蛇,彼美,余懼其生龍蛇以禍女,女敝族也,國多大寵,不仁人間之,不亦難乎,余何愛焉,使往視寢,生叔虎,美而有勇力,欒懷子嬖之,故羊舌氏之族及於難,欒盈過於周,周西鄙掠之,辭於行人曰,天子陪臣盈,得罪於王之守臣,將逃罪,罪重於郊甸,無所伏竄,敢布其死,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,王施惠焉,其子黶不能保任其父之勞,大君若不棄書之力,亡臣猶有所逃,若棄書之力,而思黶之罪,臣戮餘也,將歸死於尉氏,不敢還矣,敢布四體,惟大君命焉,王曰,尤而效之,其又甚焉,使司徒禁掠欒氏者,歸所取焉,使候出諸轘轅。
冬,曹武公來朝,始見也。
會於商任,錮欒氏也,齊侯,衛侯,不敬,叔向曰,二君者必不免,會朝禮之經也,禮政之輿也,政身之守也,怠禮失政,失政不立,是以亂也。
知起,中行喜,州綽,邢蒯,出奔齊,皆欒氏之黨也,樂王鮒謂范宣子曰,盍反州綽,邢蒯,勇士也,宣子曰,彼欒氏之勇也,余何獲焉,王鮒曰,子為彼欒氏,乃亦子之勇也。
齊莊公朝指殖綽,郭最,曰,是寡人之雄也,州綽曰,君以為雄,誰敢不雄,然臣不敏,平陰之役,先二子鳴,莊公為勇爵,殖綽,郭最,欲與焉,州綽曰,東閭之役,臣左驂迫,還於門中,識其枚數,其可以與於此乎,公曰,子為晉臣也,對曰,臣為隸新,然二子者,譬於禽獸,臣食其肉,而寢處其皮矣。
襄公二十二年
二十二年,春,臧武仲如晉,雨,過御叔,御叔在其邑,將飲酒,曰,焉用聖人,我將飲酒而已,雨行,何以聖為,穆叔聞之,曰,不可使也,而傲使人,國之蠹也,令倍其賦。
夏,晉人徵朝于鄭,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,在晉先君悼公九年,我寡君於是即位,即位八月,而我先大夫子駟,從寡君以朝于執事,執事不禮於寡君,寡君懼因是行也,我二年六月,朝于楚,晉是以有戲之役,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,敝邑欲從執事,而懼為大尤,曰,晉其謂我不共有禮,是以不敢攜貳於楚,我四年三月,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,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,謂我敝邑,邇在晉國,譬諸草木,吾臭味也,而何敢差池,楚亦不競,寡君盡其土,實重之以宗,器以受齊,盟遂帥群,臣隨于執,事以會歲終,貳於楚者,子侯,石盂,歸而討之,溴梁之明年,子蟜老矣,公孫夏從寡君以朝于君,見於嘗酎,與執燔焉,間二年,聞君將靖東夏,四月,又朝以聽事,期不朝之間,無歲不聘,無役不從,以大國政令之無常,國家罷病,不虞荐至,無日不惕,豈敢忘職,大國若安定之,其朝夕在庭,何辱命焉,若不恤其患,而以為口實,其無乃不堪任命,而翦為仇讎,敝邑是懼,其敢忘君命,委諸執事,執事實重圖之。
秋,欒盈自楚適齊,晏平仲言於齊侯曰,商任之會,受命於晉,今納欒氏,將安用之,小所以事大,信也,失信不立,君其圖之,弗聽,退告陳文子曰,君人執信,臣人執共,忠信篤敬,上下同之,天之道也,君自棄也,弗能久矣。
九月,鄭公孫黑肱有疾,歸邑于公,召室老宗人,立段而使黜官薄祭,祭以特羊,殷以少牢,足以共祀,盡歸其餘邑曰,吾聞之,生於亂世,貴而能貧,民無求焉,可以後亡,敬共事君,與二三子,生在敬戒,不在富也,己巳,伯張卒,君子曰善戒,詩曰,慎爾侯度,用戒不虞,鄭子張其有焉。
冬,會于沙隨,復錮欒氏也,欒盈猶在齊,晏子曰,禍將作矣,齊將伐晉,不可以不懼。
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,未益祿而有馬數十乘,楚人患之,王將討焉,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,王每見之必泣,棄疾曰,君三泣臣矣,敢問誰之罪也,王曰,令尹之不能,爾所知也,國將討焉,爾其居乎,對曰,父戮子居,君焉用之,洩命重刑,臣亦不為,王遂殺子南於朝,轘觀起於四竟,子南之臣謂棄疾,請徙子尸於朝,曰君臣有禮,唯二三子,三日,棄疾請尸,王許之,既葬,其徒曰,行乎,曰吾與殺吾父,行將焉入,曰然則臣王乎,曰棄父事讎,吾弗忍也,遂縊而死,復使薳子馮為令尹,公齮子為司馬,屈建為莫敖,有寵於薳子者八人,皆無祿而多馬,他日朝,與申叔豫言,弗應而退,從之,入於人中,又從之,遂歸,退朝見之,曰,子三困我於朝,吾懼不敢不見,吾過,子姑告我,何疾我也,對曰,吾不免是懼,何敢告子,曰,何故,對曰,昔觀起有寵於子南,子南得罪,觀起車裂,何故不懼,自御而歸,不能當道,至,謂八人者曰,吾見申叔夫子,所謂生死而肉骨也,知我者,如夫子則可,不然謂止,辭八人者,而後王安之。
十二月,鄭游販將歸晉,未出竟,遭逆妻者。
奪之,以館于邑,丁巳,其夫攻子明殺之,以其妻行,子展廢良而立大叔,曰國卿,君之貳也,民之主也,不可以苟,請舍子明之類,求亡妻者,使復其所,使游氏勿怨,曰,無昭惡也。
襄公二十三年
二十三年,春,杞孝公卒,晉悼夫人喪之,平公不徹樂,非禮也,禮為鄰國闕。
陳侯如楚,公子黃愬二慶於楚,楚人召之,使慶樂往殺之,慶氏以陳叛,夏,屈建從陳侯圍陳,陳人城板隊而殺人,役人相命,各殺其長,遂殺慶虎,慶寅,楚人納公子黃,君子謂慶氏不義,不可肆也,故書曰,惟命不于常。
晉將嫁女于吳,齊侯使析歸父媵之,以藩載欒盈,及其士,納諸曲沃,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,對曰,不可,天之所廢,誰能興之,子必不免,吾非愛死也,知不集也,盈曰,雖然,因子而死,吾無悔矣,我實不天,子無咎焉,許諾,伏之而觴曲沃人,樂作,午言曰,今也得欒孺子何如,對曰,得主而為之死,猶不死也,皆歎,有泣者,爵行,又言,皆曰,得主何貳之有,盈出,遍拜之,四月,欒盈帥曲沃之甲,因魏獻子以晝入絳,初,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,獻子私焉,故因之,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,韓趙方睦,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,而固與范氏和親,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,程鄭嬖於公,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,樂王鮒侍坐於范宣子,或告曰,欒氏至矣,宣子懼,桓子曰,奉君以走固宮,必無害也,且欒氏多怨,子為政,欒氏自外,子在位,其利多矣,既有利權,又執民柄,將何懼焉,欒氏所得,其唯魏氏乎,而可強取也,夫克亂在權,子無懈矣,公有姻喪,王鮒使宣子墨縗冒絰,二婦人輦以如公,奉公以如固宮,范鞅逆魏舒,則成列既乘,將逆欒氏矣,趨進曰,欒氏帥賊以入,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,使鞅逆吾子,鞅請驂乘持帶,遂超乘,右撫劍,左援帶,命驅之出,僕請,鞅曰,之公,宣子逆諸階,執其手,賂之以曲沃,初,斐豹隸也,著於丹書,欒氏之力臣曰督戎,國人懼之,斐豹謂宣子曰,苟焚丹書,我殺督戎,宣子喜曰,而殺之,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,有如日,乃出豹而閉之,督戎從之,踰隱而待之,督戎踰入,豹自後擊而殺之,范氏之徒在臺後,欒氏乘公門,宣子謂鞅曰,矢及君屋死之,鞅用劍以帥卒,欒氏退,攝車從之,遇欒樂曰,樂免之,死將訟女於天,樂射之不中,又注則乘槐本而覆,或以戟鉤之,斷肘而死,欒魴傷,欒盈奔曲沃,晉人圍之。
秋,齊侯伐衛,先驅,穀榮御王孫揮,召揚為右,申驅,成秩御莒恆,申鮮虞之傅摯為右,曹開御戎,晏父戎為右,貳廣,上之登御邢公,盧蒲癸為右,啟,牢成御襄罷師,狼蘧疏為右,胠,商子車御侯朝,桓跳為右,大殿,商子游御夏之御寇,崔如為右,燭庸之越駟乘,自衛將遂伐晉,晏平仲曰,君恃勇力以伐盟主,若不濟,國之福也,不德而有功,憂必及君,崔杼諫曰,不可,臣聞之,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毀焉,必受其咎,君其圖之,弗聽,陳文子見崔武子曰,將如君何,武子曰,吾言於君,君弗聽也,以為盟主,而利其難,群臣若急,君於何有,子姑止之,文子退,告其人曰,崔子將死乎,謂君甚,而又過之,不得其死,過君以義,猶自抑也,況以惡乎,齊侯遂伐晉,取朝歌為二隊,入孟門,登大行,張武軍於熒庭,戍郫邵,封少水,以報平陰之役,乃還,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,獲晏氂,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,次于雍榆,禮也。
季武子無適子,公彌長,而愛悼子,欲立之,訪於申豐曰,彌與紇,吾皆愛之,欲擇才焉而立之,申豐趨退,歸,盡室將行,他日又訪焉,對曰,其然,將具敝車而行,乃止,訪於臧紇,臧紇曰,飲我酒,吾為子立之,季氏飲大夫酒,臧紇為客,既獻,臧孫命北面重席,新樽絜之,召悼子,降逆之,大夫皆起,及旅,而召公鉏,使與之齒,季孫失色,季氏以公鉏為馬正,慍而不出,閔子馬見之曰,子無然,禍福無門,唯人所召,為人子者,患不孝,不患無所,敬其父命,何常之有,若能孝敬,富倍季氏可也,姦回不軌,禍倍下民可也,公鉏然之,敬共朝夕,恪居官次,季孫喜,使飲己酒,而以具往,盡舍旌(生改冉),故公鉏氏富,又出為公左宰,孟孫惡臧孫,季孫愛之,孟氏之御騶豐點,好羯也,曰,從余言,必為孟孫,再三云,羯從之,孟莊子疾,豐點謂公鉏,苟立羯,請讎臧氏,公鉏謂季孫曰,孺子秩固其所也,若羯立,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,弗應,己卯,孟孫卒,公鉏奉羯立于戶側,季孫至,入哭而出,曰,秩焉在,公鉏曰,羯在此矣,季孫曰,孺子長,公鉏曰,何長之有,唯其才也,且夫子之命也,遂立羯,秩奔邾,臧孫入哭,甚哀多涕,出,其御曰,孟孫之惡子也,而哀如是,季孫若死,其若之何,臧孫曰,季之愛我,疾疢也,孟孫之惡我,藥石也,美疢不如惡石,夫石猶生我,疢之美,其毒滋多,孟孫死,吾亡無日矣,孟氏閉門,告於季孫曰,臧氏將為亂,不使我葬,季孫不信,臧孫聞之戒,冬,十月,孟氏將辟,藉除於臧氏,臧孫使正夫助之,除於東門甲,從已而視之,孟氏又告季孫,季孫怒,命攻臧氏,乙亥,臧紇斬鹿門之關,以出奔,邾,初,臧宣叔娶于鑄,生賈及為而死,繼室以其姪,穆姜之姨子也,生紇,長於公宮,姜氏愛之,故立之,臧賈臧為出在鑄,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,且致大蔡焉,曰,紇不佞,失守宗祧,敢告不弔,紇之罪不及不祀,子以大蔡納請,其可,賈曰,是家之禍也,非子之過也,賈聞命矣,再拜受龜,使為以納請,遂自為也,臧孫如防,使來告曰,紇非能害也,知不足也,非敢私請,苟守先祀,無廢二勳,敢不辟邑,乃立臧為,臧紇致防而奔齊,其人曰,其盟我乎,臧孫曰,無辭,將盟臧氏,季孫召外史掌惡臣,而問盟首焉,對曰,盟東門氏也,曰,毋或如東門遂,不聽公命,殺適立庶,盟叔孫氏也,曰,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,蕩覆公室,季孫曰,臧孫之罪,皆不及此,孟椒曰,盍以其犯門斬關,季孫用之,乃盟臧氏曰,無或如臧孫紇,干國之紀,犯門斬關,臧孫聞之曰,國有人焉,誰居,其孟椒乎。
晉人克欒盈于曲沃,盡殺欒氏之族黨,欒魴出奔宋,書曰,晉人殺欒盈,不言大夫,言自外也。
齊侯還自晉,不入,遂襲莒,門于且于,傷股而退,明日將復戰,期于壽舒,杞,殖華還,載甲夜入且于之隧,宿於莒郊,明日,先遇莒子於蒲侯氏,莒子重賂之,使無死,曰,請有盟,華周對曰,貪貨棄命,亦君所惡也,昏而受命,日未中而棄之,何以事君,莒子親鼓之,從而伐之,獲杞梁,莒人,行成,齊侯歸,遇杞梁之妻於郊,使弔之,辭曰,殖之有罪,何辱命焉,若免於罪,猶有先人之敝廬在,下妾不得與郊弔,齊侯弔諸其室。
齊侯將為臧紇田,臧孫聞之,見齊侯,與之言伐晉,對曰,多則多矣,抑君似鼠,夫鼠晝伏夜動,不穴於寢廟,畏人故也,今君聞晉之亂,而後作焉,寧將事之,非鼠如何,乃弗與田,仲尼曰,知之難也,有臧武仲之知,而不容於魯國,抑有由也,作不順而施不恕也,夏書曰,念茲在茲,順事恕施也。
襄公二十四年
二十四年,春,穆叔如晉,范宣子逆之問焉,曰,古人有言曰,死而不朽,何謂也,穆叔未對,宣子曰,昔丐之祖,自虞以上為陶唐氏,在夏為御龍氏,在商為豕韋氏,在周為唐杜氏,晉主夏盟為范氏,其是之謂乎,穆叔曰,以豹所聞,此之謂世祿,非不朽也,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,既沒,其言立,其是之謂乎,豹聞之,大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,雖久不廢,此之謂不朽,若夫保姓受氏,以守宗祊,世不絕祀,無國無之,祿之大者,不可謂不朽。
范宣子為政,諸侯之幣重,鄭人病之,二月,鄭伯如晉,子產寓書於子西,以告宣子曰,子為晉國,四鄰諸侯,不聞令德,而聞重幣,僑也惑之,僑聞君子長國家者,非無賄之患,而無令名之難,夫諸侯之賄,聚於公室,則諸侯貳,若吾子賴之,則晉國貳,諸侯貳則晉國壞,晉國貳則子之家壞,何沒沒也,將焉用賄,夫令名,德之輿也,德,國家之基也,有基無壞,無亦是務乎,有德則樂,樂則能久,詩云,樂只君子,邦家之基,有令德也,夫上帝臨女,無貳爾心,有令名也,夫恕,思以明德,則令名載而行之,是以遠至邇安,毋寧使人謂子,子實生我,而謂子浚我以生乎,象有齒以焚其身,賄也,宣子說,乃輕幣,是行也,鄭伯朝晉,為重幣故,且請伐陳也,鄭伯稽首,宣子辭,子西相曰,以陳國之介,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,寡君是以請罪焉,敢不稽首。
孟孝伯侵齊,晉故也。
夏,楚子為舟師以伐吳,不為軍政,無功而還。
齊侯既伐晉而懼,將欲見楚子,楚子使薳啟彊如齊聘,且請期,齊社蒐軍實,使客觀之,陳文子曰,齊將有寇,吾聞之,兵不戢,必取其族。
秋,齊侯聞將有晉師,使陳無宇從薳啟彊如楚辭,且乞師,崔杼帥師送之,遂伐莒,侵介根,會于夷儀,將以伐齊,水不克。
冬,楚子伐鄭以救齊,門于東門,次于棘澤,諸侯還救鄭,晉侯使張骼,輔躒,致楚師,求御于鄭,鄭人卜宛射犬吉,子大叔戒之曰,大國之人,不可與也,對曰無有眾寡,其上一也,大叔曰,不然,部婁無松柏,二子在幄,坐射犬于外,既食而後食之,使御廣車而行,已皆乘乘車,將及楚師,而後從之乘,皆踞轉而鼓琴,近不告而馳之,皆取冑於櫜而冑,入壘皆下,搏人以投,收禽挾囚,弗待而出,皆超乘,抽弓而射,既免,復踞轉而鼓琴,曰,公孫同乘,兄弟也,故再不謀,對曰,曩者志入而已,今則怯也,皆笑曰,公孫之亟也。
楚子自棘澤還,使薳啟彊帥師送陳無宇。
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,召舒鳩人,舒鳩人叛楚,楚子師于荒浦,使沈尹壽與師祁犁讓之,舒鳩子敬逆二子,而告無之,且請受盟,二子復命,王欲伐之,薳子曰,不可,彼告不叛,且請受盟,而又伐之,伐無罪也,姑歸息民,以待其卒,卒而不貳,吾又何求,若猶叛我,無辭,有庸,乃還。
陳人復討慶氏之黨,鍼宜咎出奔楚。
齊人城郟,穆叔如周聘,且賀城,王嘉其有禮也,賜之大路。
晉侯嬖程鄭,使佐下軍,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,程鄭問焉,曰,敢問降階何由,子羽不能對,歸以語然明,然明曰,是將死矣,不然將亡,貴而知懼,懼而思降,乃得其階,下人而已,又何問焉,且夫既登而求降階者,知人也,不在程鄭,其有亡釁乎,不然,其有惑疾,將死而憂也。
襄公二十五年
二十五年,春,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,以報孝伯之師也,公患之,使告于晉,孟公綽曰,崔子將有大志,不在病我,必速歸,何患焉,其來也不寇,使民不嚴,異於他日,齊師徒歸。
齊棠公之妻,東郭偃之姊也,東郭偃臣崔武子,棠公死,偃御武子以弔焉,見棠姜而美之,使偃取之,偃曰,男女辨姓,今君出自丁,臣出自桓,不可,武子筮之,遇困之大過,史皆曰吉,示陳文子,文子曰,夫從風,風隕妻,不可聚也,且其繇曰,困于石,據于蒺梨,入于其宮,不見其妻,凶,困于石,往不濟也,據于蒺梨,可恃傷也,入于其宮,不見其妻,凶,無所歸也,崔子曰,嫠也何害,先夫當之矣,遂取之,莊公通焉,驟如崔氏,以崔子之冠賜人,侍者曰不可,公曰,不為崔子,其無冠乎,崔子因是,又以其間伐晉也,曰晉必將報,欲弒公以說于晉,而不獲間,公鞭侍人賈舉,而又近之,乃為崔子間公,夏,五月,莒子為且于之役故,莒子朝于齊,甲戌,饗諸北郭,崔子稱疾不視事,乙亥,公問崔子,遂從姜氏,姜入于室,與崔子自側戶出,公拊楹而歌,侍人賈舉止眾從者,而入閉門,甲興,公登臺而請,弗許,請盟,弗許,請自刃於廟,勿許,皆曰,君之臣杼疾病,不能聽命,近於公宮,陪臣干掫有淫者,不知二命,公踰牆,又射之,中股,反隊,遂弒之,賈舉,州綽,邴師,公孫敖,封具,鐸父,襄伊,僂堙,皆死,祝佗父祭於高唐,至復命,不說弁而死於崔氏,申蒯侍漁者,退謂其宰曰,爾以帑免,我將死,其宰曰,免,是反子之義也,與之皆死,崔氏殺鬷蔑于平陰,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,其人曰,死乎,曰,獨吾君也乎哉,吾死也,曰,行乎,曰,吾罪也乎哉,吾亡也,曰,歸乎,曰,君死安歸,君民者,豈以陵民,社稷是主,臣君者,豈為其口實,社稷是養,故君為社稷死,則死之,為社稷亡,則亡之,若為己死而己亡,非其私暱,誰敢任之,且人有君而弒之,吾焉得死之,而焉得亡之,將庸何歸,門啟而入,枕尸股而哭,興,三踊而出,人謂崔子必殺之,崔子曰,民之望也,舍之得民,盧蒲癸奔晉,王何奔莒,叔孫宣伯之在齊也,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,嬖,生景公,丁丑,崔杼立而相之,慶封為左相,盟國人於大宮曰,所不與崔慶者,晏子仰天歎曰,嬰所不唯忠於君,利社稷者是與,有如上帝,乃歃,辛巳,公與大夫及莒子盟,大史書曰,崔杼弒其君,崔子殺之,其弟嗣書,而死者二人,其弟又書,乃舍之,南史氏聞大史盡死,執簡以往,聞既書矣,乃還,閭丘嬰以帷縳其妻而載之,與申鮮虞乘而出,鮮虞推而下之曰,君昏不能匡,危不能救,死不能死,而知匿其暱,其誰納之,行及弇中,將舍,嬰曰,崔慶其追我,鮮虞曰,一與一,誰能懼我,遂舍,枕轡而寢,食馬而食,駕而行,出弇中,謂嬰曰,速驅之,崔慶之眾,不可當也,遂來奔,崔氏側莊公于北郭,丁亥,葬諸士孫之里,四翣,不蹕,下車七乘,不以兵甲。
晉侯濟自泮,會于夷儀,伐齊以報朝歌之役,齊人以莊公說,使隰鉏請成,慶封如師,男女以班,賂晉侯以宗器樂器,自六正,五吏,三十師,三軍之大夫,百官之正長,師旅,及處守者,皆有賂,晉侯許之,使叔向告於諸侯,公使子服惠伯對曰,君舍有罪,以靖小國,君之惠也,寡君聞命矣。
晉侯使魏舒,宛沒,逆衛侯,將使衛與之夷儀,崔子止其帑,以求五鹿。
初,陳侯會楚子伐鄭,當陳隧者,井堙木刊,鄭人怨之六月,鄭子展,子產,帥車七百乘伐陳,宵突陳城,遂入之,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,遇司馬桓子曰,載余,曰將巡城,遇賈獲載其母妻,下之而授公車,公曰,舍而母,辭曰,不祥,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,亦免,子展命師無入公宮,與子產親御諸門,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,陳侯免,擁社,使其眾男女別而纍,以待於朝,子展執縶而見,再拜稽首,承飲而進獻,子美入,數俘而出,祝祓社,司徒致民,司馬致節,司空致地,乃還。
秋,七月,己巳,同盟于重丘,齊成故也。
趙文子為政,令薄諸侯之幣,而重其禮,穆叔見之,謂穆叔曰,自今以往,兵其少弭矣,齊崔慶新得政,將求善於諸侯,武也,知楚令尹,若敬行其禮,道之以文辭,以靖諸侯,兵可以弭。
楚薳子馮卒,屈建為令尹,屈蕩為莫敖,舒鳩人卒叛,楚令尹子木伐之,及離城,吳人救之,子木遽以右師先,子彊息桓,子捷,子駢,子盂,帥左師以退,吳人居其間七日,子彊曰,久將墊隘,隘乃禽也,不如速戰,請以其私卒誘之,簡師陳以待我,我克則進,奔則亦視之,乃可以免,不然,必為吳禽,從之,五人以其私卒,先擊吳師,吳師奔,登山以望,見楚師不繼,復逐之,傅諸其軍,簡師會之,吳師大敗,遂圍舒鳩,舒鳩潰,八月,楚滅舒鳩。
衛獻公入于夷儀。
鄭子產獻捷于晉,戎服將事,晉人問陳之罪,對曰,昔虞閼父為周陶正,以服事我先王,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,與其神明,之後也,庸以元女大姬,配胡公而封之陳,以備三恪,則我周之自出,至于今是賴,桓公之亂,蔡人欲立其出,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,蔡人殺之,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,至於莊宣,皆我之自立,夏氏之亂,成公播蕩,又我之自入,君所知也,今陳忘周之大德,蔑我大惠,棄我姻親,介恃楚眾,以憑陵我,敝邑,不可億逞,我是以有往年之告,未獲成命,則有我東門之役,當陳隧者,井堙木刊,敝邑大懼不競,而恥大姬,天誘其衷,啟敝邑之心,陳知其罪,授手于我,用敢獻功,晉人曰,何故侵小,對曰,先王之命,唯罪所在,各致其辟,且昔天子之地一圻,列國一同,自是以衰,今大國多數圻矣,若無侵小,何以至焉,晉人曰,何故戎服,對曰,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,城濮之役,文公布命曰,各復舊職,命我文公,戎服輔王,以授楚捷,不敢廢王命故也,士莊伯不能詰,復於趙文子,文子曰,其辭順,犯順不祥,乃受之,冬,十月,子展相鄭伯如晉,拜陳之功,子西復伐陳,陳及鄭平,仲尼曰,志有之,言以足志,文以足言,不言誰知其志,言之無文,行而不遠,晉為伯鄭入陳,非文辭不為功,慎辭也。
楚蒍掩為司馬,子木使庀賦,數甲兵,甲午,蒍掩書土田,度山林,鳩藪澤,辨京陵,表淳鹵,數疆潦,規偃豬,町原防,牧隰皋,井衍沃,量入脩賦,賦車,籍馬,賦車兵,徒卒,甲楯之數,既成,以授子木,禮也。
十二月,吳子諸樊伐楚,以報舟師之役,門于巢,巢牛臣曰,吳王勇而輕,若啟之,將親門,我獲射之,必殪,是君也死,彊其少安,從之,吳子門焉,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,卒。
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,辭曰,先大夫蒍子之功也,以與蒍掩。
晉程鄭卒,子產始知然明,問為政焉,對曰,視民如子,見不仁者誅之,如鷹鸇之逐鳥雀也,子產喜以語子大叔,且曰,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,今吾見其心矣,子大叔問政於子產,子產曰,政如農功,日夜思之,思其始而成其終,朝夕而行之,行無越思,如農之有畔,其過鮮矣。
衛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,甯喜許之,大叔文子聞之曰,烏呼,詩所謂我躬不說,皇恤我後者,甯子可謂不恤其後矣,將可乎哉,殆必不可,君子之行,思其終也,思其復也,書曰,慎始而敬終,終以不困,詩曰,夙夜匪解,以事一人,今甯子視君,不如弈棋,其何,以免乎,弈者舉棋不定,不勝其耦,而況置君,而弗定乎,必不免矣,九世之卿族,一舉而滅之,可哀也哉,傳會于夷儀之歲,齊人城郟,其五月,秦晉為成,晉韓起如秦蒞盟,秦伯車如晉蒞盟,成而不結。
襄公二十六年
二十六年,春,秦伯之弟鍼如晉脩成,叔向命召行人子員,行人子朱曰,朱也當御,三云,叔向不應,子朱怒曰,班爵同,何以黜朱於朝,撫劍從之,叔向曰,秦晉不和久矣,今日之事,幸而集,晉國賴之,不集,三軍暴骨,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,子常易子,姦以事君者,吾所能御也,拂衣從之,人救之,平公曰,晉其庶乎,吾臣之所爭者大,師曠曰,公室懼卑,臣不心競而力爭,不務德而爭善,私欲已侈,能無卑乎。
衛獻公使子鮮為復,辭,敬姒強命之,對曰,君無信,臣懼不免,敬姒曰,雖然,以吾故也,許諾,初,獻公使與甯喜言,甯喜曰,必子鮮在,不然,必敗,故公使子鮮,子鮮不獲命於敬姒,以公命與甯喜言曰,苟反,政由甯氏,祭則寡人,甯喜告蘧伯玉,伯玉曰,瑗不得聞君之出,敢聞其入,遂行,從近關出,告右宰穀,右宰穀曰,不可,獲罪於兩君,天下誰畜之,悼子曰,吾受命於先人,不可以貳,穀曰,我請使焉而觀之,遂見公於夷儀,反曰,君淹恤在外,十二年矣,而無憂色,亦無寬言,猶夫人也,若不已,死無日矣,悼子曰,子鮮在,右宰穀曰,子鮮在何益,多而能亡,於我何為,悼子曰,雖然,不可以已,孫文子在戚,孫嘉聘於齊,孫襄居守,二月庚寅,甯喜右宰穀伐孫氏,不克,伯國傷,甯子出舍於郊,伯國死,孫氏夜哭國人召甯子,甯子復攻孫氏,克之,辛卯,殺子叔及大子角,書曰,甯喜弒其君剽,言罪之在甯氏也,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,入于戚以叛,罪孫氏也,臣之祿,君實有之,義則進,否則奉身而退,專祿以周旋,戮也,甲午,衛侯入,書曰,復歸國,納之也,大夫逆於竟者,執其手而與之言道,逆者自車揖之,逆於門者頷之而已,公至,使讓大叔,文子曰,寡人淹恤在外,二三子皆使寡人,朝夕聞衛國之言,吾子獨不在寡人,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,對曰,臣知罪矣,臣不佞,不能負羈絏以從扞牧圉,臣之罪一也,有出者,有居者,臣不能貳,通外內之言以事君,臣之罪二也,有二罪,敢忘其死,乃行,從近關出,公使止之。
衛人侵戚東鄙,孫氏愬于晉,晉戍茅氏,殖綽伐茅氏,殺晉戍三百人,孫蒯追之,弗敢擊,文子曰,厲之不如,遂從衛師,敗之圉雍鉏,獲殖綽,復愬于晉。
鄭伯賞入陳之功,三月,甲寅,朔,享子展,賜之先路三命之服,先八邑,賜子產次路再命之服,先六邑,子產辭邑,曰,自上以下,隆殺,以兩,禮也,臣之位在四,且子展之功也,臣不敢及賞禮,請辭邑,公固予之,乃受三邑,公孫揮曰,子產其將知政矣,讓不失禮。
晉人為孫氏故,召諸侯,將以討衛也,夏,中行穆子來聘,召公也。
楚子,秦人,侵吳,及雩婁,聞吳有備而還,遂侵鄭,五月,至于城麇,鄭皇頡戍之,出與楚師戰,敗,穿封戌囚皇頡,公子圍與之爭之,正於伯州犁,伯州犁曰,請問於囚,乃立囚,伯州犁曰,所爭,君子也,其何不知,上其手曰,夫子為王子圍,寡君之貴介弟也,下其手曰,此子為穿封戌,方城外之縣尹也,誰獲子,囚曰,頡遇王子弱焉,戌怒,抽戈逐王子圍,弗及,楚人以皇頡歸,印堇父與皇頡戍城麇,楚人囚之,以獻於秦,鄭人取貨於印氏以請之,子大叔為令正,以為請,子產曰,不獲,受楚之功,而取貨於鄭,不可謂國,秦不其然,若曰拜君之勤鄭國,微君之惠,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,其可,弗從,遂行,秦人不予,更幣,從子產,而後獲之。
六月,公會晉趙武,宋向戌,鄭良霄,曹人,于澶淵,以討衛,疆戚田,取衛西鄙懿氏六十,以與孫氏,趙武不書,尊公也,向戌不書,後也,鄭先宋,不失所也,於是衛侯會之,晉人執寧喜,北宮遺,使女齊以先歸,衛侯如晉,晉人執而囚之,於士弱氏,秋,七月,齊侯,鄭伯,為衛侯故如晉,晉侯兼享之,晉侯賦嘉樂,國景子相齊侯,賦蓼蕭,子展相鄭伯,賦緇衣,叔向命晉侯拜二君,曰,寡君敢拜齊君之安,我先君之宗祧也,敢拜鄭君之不貳也,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,曰,晉君宣其明德於諸侯,恤其患而補其闕,正其違而治其煩,所以為盟主也,今為臣執君,若之何,叔向告趙文子,文子以告晉侯,晉侯言衛侯之罪,使叔向告二君,國子賦轡之柔矣,子展賦將仲子兮,晉侯乃許歸衛侯,叔向曰,鄭七穆,罕氏其後亡者也,子展儉而壹。
初,宋芮司徒生女子,赤而毛,棄諸堤下,共姬之妾,取以入,名之曰棄,長而美,平公入夕,共姬與之食,公見棄也而視之尤,姬納諸御,嬖,生佐,惡而婉,大子痤美而很,合左師畏而惡之,寺人惠牆伊戾,為大子內師,而無寵,秋,楚客聘於晉,過宋,大子知之,請野享之,公使往,伊戾請從之,公曰,夫不惡女乎,對曰,小人之事君子也,惡之不敢遠,好之不敢近,敬以待命,敢有貳心乎,縱有共其外,莫共其內,臣請往也,遣之,至則欿用牲,加書徵之,而騁告公曰,大子將為亂,既與楚客盟矣,公曰,為我子,又何求,對曰,欲速,公使視之,則信有焉,問諸夫人與左師,則皆曰固聞之,公囚大子,大子曰,唯佐也能免我,召而使請,曰日中不來,吾知死矣,左師聞之,聒而與之語,過期,乃縊而死,佐為大子,公徐聞其無罪也,乃亨伊戾,左師見夫人之步馬者問之,對曰,君夫人氏也,左師曰,誰為君夫人,余胡弗知,圉人歸以告夫人,夫人使饋之錦與馬,先之以玉,曰,君之妾棄,使某獻,左師改命曰,君夫人,而後再拜稽首受之。
鄭伯歸自晉,使子西如晉聘,辭曰,寡君來煩執事,懼不免於戾,使夏謝不敏,君子曰,善事大國。
初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,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,伍舉娶於王子牟,王子牟為申公而亡,楚人曰,伍舉實送之,伍舉奔鄭,將遂奔晉,聲子將如晉,遇之於鄭郊,班荊相與食,而言復故,聲子曰,子行也,吾必復子,及宋向戌將平晉楚,聲子通使於晉,還如楚,令尹子木與之語,問晉故焉,且曰,晉大夫與楚孰賢,對曰,晉卿不如楚,其大夫則賢,皆卿材也,如杞梓皮革,自楚往也,雖楚有材,晉實用之,子木曰,夫獨無族姻乎,對曰,雖有,而用楚材實多,歸生聞之,善為國者,賞不僭而刑不濫,賞僭則懼及淫人,刑濫則懼及善人,若不幸而過,寧僭無濫,與其失善,寧其利淫,無善人,則國從之,詩曰,人之云亡,邦國殄瘁,無善人之謂也,故夏書曰,與其殺不辜,寧失不經,懼失善也,商頌有之曰,不僭不濫,不敢怠皇,命于下國,封建厥福,此湯所以獲天福也,古之治民者,勸賞而畏刑,恤民不倦,賞以春夏,刑以秋冬,是以將賞為之加膳,加膳則飫賜,此以知其勸賞也,將刑為之不舉,不舉則徹樂,此以知其畏刑也,夙興夜寐,朝夕臨政,此以知其恤民也,三者禮之大節也,有禮無敗,今楚多淫刑,其大夫逃死於四方,而為之謀主,以害楚國,不可救療,所謂不能也,子儀之亂,析公奔晉,晉人寘諸戎車之殿,以為謀主,繞角之役,晉將遁矣,析公曰,楚師輕窕,易震蕩也,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,楚師必遁晉人從之,楚師宵潰,晉遂侵蔡襲沈,獲其君,敗申息之師於桑隧,獲申麗而還,鄭於是不敢南面,楚失華夏,則析公之為也,雍子之父兄譖雍子,君與大夫不善是也,雍子奔晉,晉人與之鄐,以為謀主,彭城之役,晉楚遇於靡角之谷,晉將遁矣,雍子發命於軍曰,歸老幼,反孤疾,二人役歸一人,簡兵蒐乘,秣馬蓐食,師陳焚次,明日將戰,行歸者,而逸楚囚,楚師宵潰,晉降彭城,而歸諸宋,以魚石歸,楚失東夷,子辛死之,則雍子之為也,子反與子靈爭夏姬,而雍害其事,子靈奔晉,晉人與之邢,以為謀主,扞禦北狄,通吳於晉,教吳叛楚,教之乘車,射御,驅侵,使其子狐庸,為吳行人焉,吳於是伐巢,取駕,克棘,入州來,楚罷於奔命,至今為患,則子靈之為也,若敖之亂,伯賁之子賁皇奔晉,晉人與之苗,以為謀主,鄢陵之役,楚晨壓晉軍而陳,晉將遁矣,苗賁皇曰,楚師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,若塞井夷灶,成陳以當之,欒范易行以誘之,中行二郤,必克二穆,吾乃四萃於其王族,必大敗之,晉人從之,楚師大敗,王夷師熸,子反死之,鄭叛吳興,楚失諸侯,則苗賁皇之為也,子木曰,是皆然矣,聲子曰,今又有甚於此,椒舉聚於申公子牟,子牟得戾而亡,君大夫謂椒舉,女實遣之,懼而奔鄭,引領南望曰,庶幾赦余,亦弗圖也,今在晉矣,晉人將與之縣,以比叔向,彼若謀害楚國,豈不為患,子木懼,言諸王,益其祿爵而復之,聲子使椒鳴逆之。
許靈公如楚,請伐鄭,曰,師不興,孤不歸矣,八月,卒于楚,楚子曰,不伐鄭,何以求諸侯,冬,十月,楚子伐鄭,鄭人將禦之,子產曰,晉楚將平,諸侯將和,楚王是故昧於一來,不如使逞而歸,乃易成也,夫小人之性,釁於勇,嗇於禍,以足其性,而求名焉者,非國家之利也,若何從之,子展說,不禦寇,十二月,乙酉,入南里,墮其城,涉於樂氏,門于師之梁,縣門發,獲九人焉,涉于氾而歸,而後葬許靈公。
衛人歸衛姬于晉,乃釋衛侯,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。
晉韓宣子聘于周,王使請事對曰,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,無他事矣,王聞之曰,韓氏其昌阜於晉乎,辭不失舊。
齊人城郟之歲,其夏,齊烏餘以廩丘奔晉,襲衛羊角取之,遂襲我高魚,有大雨自其竇入,介于其庫,以登其城,克而取之,又取邑于宋,於是范宣子卒,諸侯弗能治也,及趙文子為政,乃卒治之,文子言於晉侯曰,晉為盟主,諸侯或相侵也,則討而使歸其地,今烏餘之邑,皆討類也,而貪之,是無以為盟主也,請歸之,公曰,諾,孰可使也,對曰,胥梁帶能無用師,晉侯使往。
襄公二十七年
二十七年,春,胥梁帶使諸喪邑者,具車徒以受地,必周使烏餘具車徒以受封,烏餘以眾出使諸侯,偽效烏餘之封者,而遂執之,盡獲之,皆取其邑而歸諸侯,諸侯是以睦於晉。
齊慶封來聘,其車美,孟孫謂叔孫曰,慶季之車,不亦美乎,叔孫曰,豹聞之,服美不稱,必以惡終,美車何為,叔孫與慶封食不敬,為賦相鼠,亦不知也。
衛甯喜專,公患之,公孫免餘請殺之,公曰,微甯子不及此,吾與之言矣,事未可知,祗成惡名,止也,對曰,臣殺之,君勿與知,乃與公孫無地,公孫臣謀,使攻甯氏,弗克,皆死,公曰,臣也無罪,父子死余矣,夏,免餘復攻甯氏,殺甯喜及右宰穀,尸諸朝,石惡將會宋之盟,受命而出,衣其尸,枕之股而哭之,欲斂以亡,懼不免,且曰,受命矣,乃行,子鮮曰,逐我者出,納我者死,賞罰無章,何以沮勸,君失其信,而國無刑,不亦難乎,且鱄實使之,遂出奔晉,公使止之,不可,及河,又使止之,止使者而盟於河,託於木門,不鄉衛國而坐,木門大夫勸之仕,不可,曰,仕而廢其事,罪也,從之,昭吾所以出也,將誰愬乎,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,終身不仕,公喪之,如稅服終身,公與免餘邑六十,辭曰,唯卿備百邑,臣六十矣,下有上祿,亂也,臣弗敢聞,且甯子唯多邑故死,臣懼死之速及也,公固與之,受其半以為少師,公使為卿,辭曰,大叔儀不貳,能贊大事,君其命之,乃使文子為卿。
宋向戌善於趙文子,又善於令尹子木,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,如晉,告趙孟,趙孟謀於諸大夫,韓宣子曰,兵,民之殘也,財用之蠹,小國之大菑也,將或弭之,雖曰不可,必將許之,弗許,楚將許之,以召諸侯,則我失為盟主矣,晉人許之,如楚,楚亦許之,如齊,齊人難之,陳文子曰,晉楚許之,我焉得已,且人曰,弭兵,而我弗許,則固攜吾民矣,將焉用之,齊人許之,告於秦,秦亦許之,皆告於小國,為會於宋,五月甲辰,晉趙武至於宋,丙午,鄭良霄至,六月丁未朔,宋人享趙文子,叔向為介,司馬置折俎,禮也,仲尼使舉是,禮也,以為多文辭,戊申,叔孫豹,齊慶封,陳須無,衛石惡,至,甲寅,晉荀盈從趙武至,丙辰,邾悼公至壬戌,楚公子黑肱先至,成言於晉,丁卯,宋戌如陳,從子木成言於楚,戊辰,滕成公至,子木謂向戌,請晉楚之從,交相見也,庚午,向戌復於趙孟,趙孟曰,晉,楚,齊,秦,匹也,晉之不能於齊,猶楚之不能於秦也,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,寡君敢不固請於齊,壬申,左師復言於子木,子木使馹謁諸王,王曰,釋齊秦,他國請相見也,秋,七月,戊寅,左師至,是夜也,趙孟及子皙盟,以齊言,庚辰,子木至自陳,陳孔奐,蔡公孫歸生,至,曹許之大夫皆至,以藩為軍,晉楚各處其偏,伯夙謂趙孟曰,楚氛甚惡,懼難,趙孟曰,吾左還入於宋,若我何,辛巳,將盟於宋西門之外,楚人衷甲伯州犁,曰,合諸侯之師,以為不信,無乃不可乎,夫諸侯望信於楚,是以來服,若不信,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,固請釋甲,子木曰,晉楚無信久矣,事利而已,苟得志焉,焉用有信,大宰退告人曰,令尹將死矣,不及三年,求逞志而棄信,志將逞乎,志以發言,言以出信,信以立志,參以定之,信亡何以及三,趙孟患楚衷甲,以告叔向,叔向曰,何害也,匹夫一為不信,猶不可,單斃其死,若合諸侯之卿,以為不信,必不捷矣,食言者不病,非子之患也,夫以信召人,而以僭濟之,必莫之與也,安能害我,且吾因宋以守病,則夫能致死,與宋致死,雖倍楚可也,子何懼焉,又不及是,曰,弭兵以召諸侯,而稱兵以害我,吾庸多矣,非所患也,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,視邾滕,既而齊人請邾,宋人請滕,皆不與盟,叔孫曰,邾,滕,人之私也,我列國也,何故視之,宋,衛,吾匹也,乃盟,故不書其族,言違命也,晉楚爭先,晉人曰,晉固為諸侯盟主,未有先晉者也,楚人曰,子言晉楚匹也,若晉常先,是楚弱也,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,豈專在晉,叔向謂趙孟曰,諸侯歸晉之德只,非歸其尸盟也,子務德,無爭先,且諸侯盟,小國固必有尸盟者,楚為晉細,不亦可乎,乃先楚人,書先晉,晉有信也,壬午,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,趙孟為客,子木與之言,弗能對,使叔向侍言焉,子木亦不能對也,乙酉,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,子木問於趙孟曰,范武子之德何如,對曰,夫子之家事治,言於晉國無隱情,其祝史陳信於鬼神,無愧辭,子木歸以語王,王曰,尚矣哉,能歆神人,宜其光輔五君,以為盟主也,子木又語王曰,宜晉之伯也,有叔向以佐其卿,楚無以當之,不可與爭,晉荀寅遂如楚蒞盟。
鄭伯享趙孟于垂隴,子展,伯有,子西,子產,子大叔,二子石,從,趙孟曰,七子從君,以寵武也,請皆賦以卒君貺,武亦以觀七子之志,子展賦草蟲,趙孟曰,善哉,民之主也,抑武也不足以當之,伯有賦鶉之賁賁,趙孟曰,床笫之言不踰閾,況在野乎,非使人之所得聞也,子西賦黍苗之四章,趙孟曰,寡君在,武何能焉,子產賦隰桑,趙孟曰,武請受其卒章,子大叔賦野有蔓草,趙孟曰,吾子之惠也,印段賦蟋蟀,趙孟曰,善哉保家之主也,吾有望矣,公孫段賦桑扈,趙孟曰,匪交匪敖,福將焉往,若保是言也,欲辭福祿得乎,卒享,文子告叔向曰,伯有將為戮矣,詩以言志,志誣其上,而公怨之,以為賓榮,其能久乎,幸而後亡,叔向曰,然,已侈所謂,不及五稔者,夫子之謂矣,文子曰,其餘皆數世之主也,子展其後亡者也,在上不忘降,印氏其次也,樂而不荒,樂以安民,不淫以使之,後亡不亦可乎。
宋左師請賞,曰,請免死之邑,公與之邑六十,以示子罕,子罕曰,凡諸侯小國,晉楚所以兵威之,畏而後上下慈和,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,以事大國,所以存也,無威則驕,驕則亂生,亂生必滅,所以亡也,天生五材,民並用之,廢一不可,誰能去兵,兵之設久矣,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,聖人以興,亂人以廢,廢興存亡,昏明之術,皆兵之由也,而子求之,不亦誣乎,以誣道蔽諸侯,罪莫大焉,縱無大討,而又求賞,無厭之甚也,削而投之,左師辭邑,向氏欲攻司城,左師曰,我將亡,夫子存我,德莫大焉,又可攻乎,君子曰,彼己之子,邦之司直,樂喜之謂乎,何以恤我,我其收之,向戌之謂乎。
齊崔杼生成,及彊,而寡,娶東郭姜,生明,東郭姜以孤入,曰,棠無咎,與東郭偃相崔氏,崔成有病而廢之,而立明,成請老于崔,崔子許之,偃與咎弗予,曰崔宗邑也,必在宗主,成與彊怒,將殺之,告慶封曰,夫子之身,亦子所知也,唯咎與偃是從,父兄莫得進矣,大恐害夫子,敢以告,慶封曰,子姑退,吾圖之,告盧蒲嫳,盧蒲嫳曰,彼君之讎也,天或者將棄彼矣,彼實家亂,子何病焉,崔之薄,慶之厚也,他日又告,慶封曰,苟利夫子,必去之,難吾助女,九月,庚辰,崔成崔彊殺東郭偃,棠咎,於崔氏之朝,崔子怒而出,其眾皆逃,求人使駕,不得,使圉人駕,寺人御而出,且曰崔氏有福,止余猶可,遂見慶封,慶封曰,崔慶一也,是何敢然,請為子討之,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,崔氏堞其宮而守之,弗克,使國人助之,遂滅崔氏,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,其妻縊,嫳復命於崔子,且御而歸之,至則無歸矣,乃縊,崔明夜辟諸大墓,辛巳,崔明來奔,慶封當國。
楚薳罷如晉蒞盟,晉侯享之,將出,賦既醉,叔向曰,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,宜哉,承君命,不忘敏,子蕩將知政矣,敏以事君,必能養民,政其焉往。
崔氏之亂,申鮮虞來奔,僕賃於野,以喪莊公,冬,楚人召之,遂如楚為右尹。
十一月,乙亥,朔,日有食之,辰在申,司曆過也,再閏失矣。
襄公二十八年
二十八年,春,無冰,梓慎曰,今茲宋鄭其饑乎,歲在星紀,而淫於玄枵,以有時菑,陰不堪陽,蛇乘龍,龍,宋鄭之星也,宋鄭必饑,玄枵,虛中也,枵,秏名也,土虛而民秏,不饑何為。
夏,齊侯,陳侯,蔡侯,北燕伯,杞伯,胡子,沈子,白狄,朝于晉,宋之盟故也,齊侯將行,慶封曰,我不與盟,何為於晉,陳文子曰,先事後賄,禮也,小事大,未獲事焉,從子,如志,禮也,雖不與盟,敢叛晉乎,重丘之盟,未可忘也,子其勸行。
衛人討甯氏之黨,故石惡出奔晉,衛人立其從之圃,以守石氏之祀,禮也。
邾悼公來朝,時事也。
秋,八月,大雩,旱也。
蔡侯歸自晉,入于鄭,鄭伯享之,不敬,子產曰,蔡侯其不免乎,日其過此也,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,吾曰,猶將更之,今還受享而惰,乃其心也,君小國事大國,而惰傲以為己心,將得死乎,若不免,必由其子,其為君也,淫而不父,僑聞之,如是者恆有子禍。
孟孝伯如晉,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,蔡侯之如晉也,鄭伯使游吉如楚,及漢,楚人還之,曰,宋之盟,君實親辱,今吾子來,寡君謂吾子姑還,吾將使馹奔問諸晉,而以告,子大叔曰,宋之盟,君命將利小國,而亦使安定其社稷,鎮撫其民人,以禮承天之休,此君之憲令,而小國之望也,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,以歲之不易,聘於下執事,今執事有命曰,女何與政令之有,必使而君,棄而封守,跋涉山川,蒙犯霜露,以逞君心,小國將君是望,敢不唯命是聽,無乃非盟載之言,以闕君德,而執事有不利焉,小國是懼,不然,其何勞之敢憚,子大叔歸復命,告子展曰,楚子將死矣,不脩其政德,而貪昧於諸侯,以逞其願,欲久得乎,周易有之,在復之頤曰,迷復凶,其楚子之謂乎,欲復其願,而棄其本,復歸無所,是謂迷復,能無凶乎,君其往也,送葬而歸,以快楚心,楚不幾十年,未能恤諸侯也,吾乃休吾民矣,裨灶曰,今茲周王及楚子皆將死,歲棄其次,而旅於明年之次,以害鳥帑,周楚惡之。
九月,鄭游吉如晉,告將朝于楚,以從宋之盟,子產相鄭伯以如楚,舍不為壇,外僕言曰,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,未嘗不為壇,自是至今,亦皆循之,今子草舍,無乃不可乎,子產曰,大適小,則為壇,小適大,苟舍而已,焉用壇,僑聞之,大適小,有五美,宥其罪戾,赦其過失,救其菑患,賞其德刑,教其不及,小國不困,懷服如歸,是故作壇以昭其功,宣告後人,無怠於德,小適大有五惡,說其罪戾,請其不足,行其政事,共其職貢,從其時命,不然則重其幣帛,以賀其福而弔其凶,皆小國之禍也,焉用作壇,以昭其禍,所以告子孫,無昭禍焉可也。
齊慶封好田而耆酒,與慶舍政,則以其內實,遷于盧蒲嫳氏,易內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,使諸亡人得賊者,以告而反之,故反盧蒲癸,癸臣子之,有寵,妻之,慶舍之士,謂盧蒲癸曰,男女辨姓,子不辟宗,何也,曰,宗不余辟,余獨焉辟之,賦詩斷章,余取所求焉,惡識宗,癸言王何而反之,二人皆嬖,使執寢戈而先後之,公膳日雙雞,饔人竊更之以鶩,御者知之,則去其肉,而以其洎饋,子雅,子尾,怒,慶封告盧蒲嫳,盧蒲嫳曰,譬之如禽獸,吾寢處之矣,使析歸父告晏平仲,平仲曰,嬰之眾不足用也,知無能謀也,言弗敢出,有盟可也,子家曰,子之言云,又焉用盟,告北郭子車,子車曰,人各有以事君,非佐之所能也,陳文子謂桓子曰,禍將作矣,吾其何得,對曰,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,可慎守也已,盧蒲癸,王何,卜,攻慶氏,示子之兆,曰,或卜攻讎,敢獻其兆,子之曰,克,見血,冬,十月,慶封田于萊,陳無宇從,丙辰,文子使召之,請曰,無宇之母疾病,請歸,慶季卜之,示之兆,曰,死,奉龜而泣,乃使歸,慶嗣聞之,曰,禍將作矣,謂子家速歸,禍作必於嘗,歸猶可及也,子家弗聽,亦無悛志,子息曰,亡矣,幸而獲在吳越,陳無宇濟水,而戕舟發梁,盧蒲姜謂癸曰,有事而不告我,必不捷矣,癸告之,姜曰,夫子愎,莫之止,將不出,我請止之,癸曰,諾,十一月,乙亥,嘗于大公之廟,慶舍蒞事,盧蒲姜告之,且止之,弗聽,曰,誰敢者,遂如公,麻嬰為尸,慶奊為上獻,盧蒲癸,王何,執寢戈,慶氏以其甲環公宮,陳氏,鮑氏,之圉人為優,慶氏之馬善驚,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,且觀優,至於魚里,欒高陳鮑之徒,介慶氏之甲,子尾抽桷擊扉三,盧蒲癸自後刺子之,王何以戈擊之,解其左肩,猶援廟桷動於甍,以俎壺投殺人而後死,遂殺慶繩麻嬰,公懼,鮑國曰,群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,稅服而如內宮,慶封歸,遇告亂者,丁亥,伐西門,弗克,還伐北門,克之,入伐內宮,弗克,反陳于嶽,請戰弗許,遂來奔,獻車於季武子,美澤可以鑑,展莊叔見之,曰,車甚澤,人必瘁,宜其亡也,叔孫穆子食慶封,慶封氾祭,穆子不說,使工為之誦茅鴟,亦不知,既而齊人來讓,奔吳,吳句餘予之朱方,聚其族焉而居之,富於其舊,子服惠伯謂叔孫曰,天殆富淫人,慶封又富矣,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,淫人富謂之殃,天其殃之也,其將聚而殲旃。
癸巳,天王崩,未來赴,亦未書,禮也。
崔氏之亂,喪群公子,故鉏在魯,叔孫還在燕,賈在句瀆之丘,及慶氏亡,皆召之,具其器用,而反其邑焉,與晏子邶殿,其鄙六十,弗受,子尾曰,富,人之所欲也,何獨弗欲,對曰,慶氏之邑,足欲故亡,吾邑不足欲也,益之以邶殿,乃足欲,足欲,亡無日矣,在外,不得宰吾一邑,不受邶殿,非惡富也,恐失富也,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,為之制度,使無遷也,夫民生厚而用利,於是乎正德以幅之,使無黜嫚,謂之幅利,利過則為敗,吾不敢貪多,所謂幅也,與北郭佐邑六十,受之,與子雅邑,辭多受少,與子尾邑,受而稍致之,公以為忠,故有寵,釋盧蒲嫳于北竟,求崔杼之尸,將戮之,不得,叔孫穆子曰,必得之,武王有亂臣十人,崔杼其有乎,不十人,不足以葬,既崔氏之臣曰,與我其拱璧,吾獻其柩,於是得之,十二月,乙亥,朔齊人選莊公殯于大寢,以其棺尸崔杼於市,國人猶知之,皆曰崔子也。
為宋之盟故,公及宋公,陳侯,鄭伯,許男,如楚,公過鄭,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黃崖,不敬,穆叔曰,伯有無戾於鄭,鄭必有大咎,敬,民之主也,而棄之,何以承守,鄭人不討,必受其辜,濟澤之阿,行潦之蘋藻,寘諸宗室,季蘭尸之,敬也,敬可棄乎,及漢,楚康王卒,公欲反,叔仲昭伯曰,我楚國之為,豈為一人行也,子服惠伯曰,君子有遠慮,小人從邇,飢寒之不恤,誰遑其後,不如姑歸也,叔孫穆子曰,叔仲子,專之矣,子服子,始學者也,榮成伯曰,遠圖者,忠也,公遂行,宋向戌曰,我一人之為,非為楚也,飢寒之不恤,誰能恤楚,姑歸而息民,待其立君而為之備,宋公遂反。
楚屈建卒,趙文子喪之如同盟,禮也。
王人來告喪,問崩日,以甲寅告,故書之,以徵過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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